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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

尤大跛着脚飞快往山下蹦。秦梨花跑了几步,又回来收拾了东西跟着往山下跑。

边跑边喊:“遭贼了,村里遭贼了!”

一时间,山中鸟惊飞,野物四处逃窜。

一刻钟过去。

又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村中夕阳依旧灿烂。

太阳落山,漆黑笼罩整片山村。山中的火把如萤火亮起,妇人、汉子仓皇地喊着孩子的名字。

一天,两天……

村子里孩子始终没有找回来。

而即便是孩子丢了立马去报了官府,却在县衙里看到已经好几十家报官的,都是丢了孩子、夫郎、媳妇……

衙门外围满了人,何师爷安抚众人,跑得一头大汗。“捕快全出去了!没人,没人!”

“在查了!在查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烟雨朦胧,雨水浇灌新入地的菜苗。山中被铲掉的植物又重新冒头,拔尖,长高。

县衙外,方问黎撑着伞看着衙门门口的场景。

“主子。”

“小鱼家如何?”

“没事。”

方问黎眼神冷然,问:“赵成鹏呢?”

“上衙门的人太多,他应付不过来,闭门不出。”

“许久没见哥儿了,去看看吧。”

宝瓶村。

丢了孩子,甚至还有成人。秦桩脸色难看。

他将那几家跑家里来哭求的人骂得狗血淋头。可县里不顶用,村里已经找了几日,希望已经是渺茫。

“回去吧,回去。”

“我也没办法。”

“里正!你帮帮我,哥儿我才刚刚娶回家,还没捂热乎呢就没了啊!”好生生的一个成年汉子哭得满脸是泪,跟当初得意说要县里买房子的人相差甚远。

“没法子!”秦桩一把甩掉手里的拐棍,气道,“老子当初那么拦,你们一个个不听!”

“现在出了事儿知道来找我!晚了!我仁至义尽!村子里帮着找了三天,县衙我也跑了三次,没办法。”

“里正!”

“呜呜呜……我们错了啊!”

“爹,小心身子。”秦大给他爹顺着气,对地上的人道,“县里不管,府城里总得管。这么大的事儿,这么多人不见了,你们带着人一起去总能管!”

“行!我去!我去!”

……

这一事,宛如一颗炸弹炸了宝瓶村。

担心再有万一,秦桩立马叫村中青年组建了个护卫的队伍巡逻村子。

可正要凑人时,村中没丢孩子的人家又悄摸着上了山去。

秦桩气得白眼一翻,人直接晕了过去。

这下可好,秦家也一团乱。秦家跟陶家年迈的老族长不得不出来管事儿。

可说来说去要凑人,那些青壮年大部分还是已经上山了。甚至是带了干粮饼子,打算在上面住几天。

*

“哎!”陶有粮长叹。

陶有房带着自家的媳妇哥儿过来,道:“大哥,老二家一家也都上山了。我劝过,没人听。”

“算了,劝不动就算了。”

村中路上忽然有马车的声音,陶家人正要出去看。忽然就见几个蒙着脸的人拿着刀往几家人屋里走。

陶青鱼眼睛猛地瞪大。

“快,藏起来!”

“怎么?”

“拿了刀子,抢东西的。”不等说完,方雾几人立马将几个小孩往柜子里塞。

陶家几个男人顿时拿了灶屋的刀子锄头,紧紧守在门后。

那几人专往青砖大瓦房走。

陶青鱼心脏紧张得砰砰跳,心中更是发寒。他听到外面的哭喊,更深地体会到这个社会的残酷。

“抢劫了!”

“救命啊!!!!”

“荒唐!荒唐啊!!!”家里两个老爷子压低声音急道。

铜锣响,留守村中能拿得动柴刀锄头的人齐齐壮着胆子往外。陶青鱼咬咬牙,看自家三叔,堂叔都冲了出去,也跟着去。

“小鱼!”

“鱼哥儿!你给我回来!”

人多势众,即便是老弱病残,在气势上也胜人一筹。

好在那几个抢劫的人虽拿着刀,但也都是没习武的人。众人你追我赶,你一榔头我一锄头,终是将这些人压在地上。

几个青壮年立马给人绑好,使劲儿踹了一脚。

“呸!”

“送官!”

“官府顶什么用!打死!”

人制住,陶青鱼拉着自个儿几个叔叔弟弟从泄愤的人群中出来,又立马回到家中。

经此一遭,宝瓶村的人即便是进山,家里也得留下青壮年。

马车滚滚,方问黎来的时候,村中人正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几个贼人搬上马车。

方家马车过来,众人受惊,还以为又是贼人。忙拿了农具堵住要砸。

但见方问黎撩开帘子看了他们一眼,他们齐齐松了口气,才默默让开身子让他过去。

马车就在后头不远的岔路口停下。

方问黎下了马车,直接进小路,敲陶家的门。

*

门上一响。

陶家人下意识抄家伙。

待看到篱笆外的阿修,陶家人也都出来。

院门打开,外面不仅站着方问黎,还有周令宜。

周令宜笑道:“方叔,近来可好。”

方雾笑了一声,忙让他三人进来,随后啪的一声立刻关上门。

“近来村里不太平,又是丢孩子又是盗窃的,睡觉都不安稳。”

周令宜摸着自己的药箱,道:“县里也是,乱得很。”

“我来复诊,看看陶叔。”

方雾笑道:“先歇歇,喝点茶水。”

方问黎打了招呼,像上自家门。

堂屋都是陶家人,已经都坐不下了。方问黎进门被三个小孩围着。他跟着他们走,随后到了陶青鱼屋里。

小孩在这里看书,方问黎虽不合适进来,但给小孩讲学解惑也是个正当理由。

许久不见,方问黎看着床沿盘坐的人,一时没上前。

陶青鱼疑惑道:“愣着干什么,过来坐啊。”

方问黎走到哥儿身边,眼神寸寸看去,道:“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

方问黎在桌边坐下,扫过桌上的书。目光落在一张显然不是几个孩子写出来的字上。

落笔不知轻重,手还抖。但字字偏有自己的认知,偶尔缺笔少划。

他轻笑一声,招来几个小孩。

“可有不懂的?”

“有。”

陶青鱼的屋门开着,方问黎讲解的声音传出去。陶家的人神情一松。

陶青鱼听得仔细。

不为别的,方问黎的声音是真的好听。清冽干净,像山涧溪水绕过耳畔。

讲的东西虽浅,但语调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不只是几个小孩,连他都听得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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