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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烘热的浴衣和沐浴用具,说自己擅长按摩。
伊瑟尔坐在地上,对白宣良翻白眼。
郝誉索性将果干嚼完,点名,“芋芋。怎么了?”
白岁安将毛巾藏在身后,从入户门的柜子后出来,嘟囔嘴,“没什么。”
“没什么你站这么远。”郝誉打哈欠,继续吃果干。他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显然没什么仪表,“我记得你明天还有考试。估计是考不了……”郝誉随机编造一个理由,“雨太大,听说不少检测仪器坏了。”
明天也确实不能考试。
军部联合基因库估计要对这一片做个大抽检查,军雄那边也要派新的人来保证考生安全,估计会有很多未成年的小军雄来练手。还要写一份带修克擅自上战场的检讨书……
有很多事情等着明天的郝誉去处理。
郝誉想起这些,意识都迷糊起来。他想眯上眼睛,视野却飞快闪过第二期任务出发前的某天:他与优卡互相检查通讯仪器,亚萨站在边上大口吃肉,围着一圈分配来的军雌与自己搭档的队长熟络。
他们还没有离开航站台,低矮的哑色休息间可以直接看到五月的香樟籽亚种。不知道是谁忽然打开窗户,香樟清甜的味道涌入交流会场,近处仪器检查的机油味都融化掉。
“呀。来了!”亚萨停下啃肉的动作,“这里。”
他声音素来那么大。
郝誉和优卡都停下说话的声音,看过去。优卡一度瘪嘴和郝誉示意,那就是亚萨最近的床伴。
“雌虫有什么好。”
从密密麻麻的雌虫中钻出一位高挑雌虫。他胳膊上还系这基因库的抽血带,脸色微发白,打阴暗走向光芒的某个瞬间,针般刺入郝誉眼中。
突如其来。
毫无道理。
郝誉就是在那一瞬间无法离开视野。在第二期执行期间,他反复得想,翻来覆去得想,始终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一瞬间与那位雌虫四目相对,迟迟无法离开目光。
“亚萨队长。”他追随那位雌虫的身姿看向亚萨。站在后方,郝誉只能看到对方挽起的袖子,因汗水与奥热产生的脖颈红晕。接着雌虫微微弯曲下身,抽出纸巾,对待孩子般为亚萨擦嘴。
雌虫道:“您又把自己弄成这样。”
“哈哈因为你做得饭太好吃了。”亚萨头埋在军雌怀里,大笑着提议,“我们的行李真的不能多点肉干吗?郝誉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当然可以。”雌虫低下头。郝誉几乎不敢动,他害怕自己站起来就要冲上前破坏同僚之间的情义。他听那位雌虫与亚萨交谈、手牵着手离开,许久,坐在亚萨做过的位置上,微微仰头。
他记忆里很好。
所以,短短数眼,郝誉明白那位雌虫的长相:并不算初衷,而是种别样的悸动,一箭射穿郝誉的灵魂。
【如果能活着出来。我就找他告白。】
郝誉对自己这么说着,带领队伍,跳入黑洞。在那里,宇宙的概念被扭曲,视野不再存在合理性,心灵与勇气成为唯一的锚点。伴随一阵狭窄的光线,星系、恒星、行星错综复杂、互相盘恒逐斥,郝誉等驾驶的航空器便从星系与星系的缝隙中穿行,进入藏宝库。
临别前,郝誉听到耳麦里亚萨与优卡汇报地点,其他军雄小队依次设立好坐标点。
“祝好。”
“郝誉,下次见。”
“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郝誉站在原地,等待仪器安装完毕,始终没有听到想听到的声音。他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苦笑几下,再度变成心狠手辣的军雄。
——蛮可笑的,怎么会真的存在一见钟情?
——可能只是喜欢那个类型。
——要不要和其他雌虫试试看?
“不。”郝誉拒绝最后一个想法,在第二期任务结束前保持单身。他苦行僧般为一个可能完全不认识自己的雌虫守住贞操,自/虐般开启杀戮与自我折磨。他身边的军雌一个接着一个牺牲,凭借着最后一股心气,郝誉回到黑洞口,鼓起勇气跳入宇宙。
他在短短几个瞬间,看见花、死去的同伴、雄父雌父的笑容,巨量尘埃包裹住鼻腔与口腔。军雄摔在宇宙中,戴上呼吸面罩大口呼吸,而那黑洞忽大如涌,忽轻如诉,花般展开叶瓣,继而重合为一,钻入无边星辰中。
郝誉没有见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
迎接他的是优卡,和眼眶被戳烂、后脑勺开一个洞的亚萨。
“你去的真久。”
“你们回来很早?”
“总之……第二期结束了。”
郝誉是最后一个活着回来的执行任务者。
其他军雄呢?其他军雌呢?不知道。
不是永远沉沦在藏宝库里,就是被杀掉,被吃掉,被寄生。
还能有其他选项?
郝誉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还是睁开眼。他用果干填满舌头,坐起来,用手用力搓脸。
他确实需要洗澡缓解情绪。
涉及第二期的那位雌虫“浮游”,郝誉便不愿意做,伊瑟尔缠上来好几次,反而惹得雄虫生气大叫,毫无语言地胡乱狂吠。
“别跟上来。”郝誉脾气暴露无遗,“我要自己呆着。”
他不会去雌虫们共用的浴室。
他有自己的世界,哪怕那里非常脏乱,寻常时间都是锁上的,昏暗潮湿,冷水也拧不出来——郝誉还是觉得这里是最好的处刑室。在伊瑟尔没有来之前,他会把自己关在浴室、洗手间,用冷水和冰块冻得牙齿打颤。
一期和第二期任务在郝誉身上残留下的部分隐秘肉瘤,不打药就会再长出来,基因库研制出加强药剂前,郝誉便抽出自己的绳镖,冷着脸刮掉长出来的肉瘤,用火将它们烧在墙上。
扭曲的平静。
无论是药物、性/爱、杀戮,还是其他东西,郝誉都可以接受。他逐渐理解养育中心那段时间,军雄前辈们的微笑以及不受控制的互相殴打。
“郝誉为什么想着回家呢?”
年幼的小崽誉有些害怕,抽噎之余抱紧尾巴,磕磕绊绊道:“要唔唔唔。哥。哥哥。”
“可是你不好好训练,怎么回去见哥哥呢?”军雄老师揉揉小崽誉的脑袋,为他戴上耳塞,“好啦。不怕不怕,坏坏飞飞,老师亲你一个好不好么——狗东西。你们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这里是养育中心!”
小崽誉哇呜哭起来。
老师……
老师后来也死了。
郝誉带上门,拧开水龙头。大概是接了外面雌虫浴室水管的原因,他只得到冷水,看着浴缸里大量褐藻随水浮上来,郝誉脱掉最后的内裤,毫不犹豫踩进去。
冷意正压制他复杂的情绪。
他将头整个埋入浴缸中,一切声音都因耳膜灌水产生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