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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在护栏上,那护栏颤颤巍巍地晃了晃,不知能否支撑住两个人的体重。
两条细白的手臂在地面碎石上擦过,留下数道血口子,混着泥水,一片血肉模糊。鲜红的血蜿蜒曲折,顺着手臂向下,流到少年的手上。
时郁力气小,整个身子都卡在护栏上借着力,才堪堪抓住傅云礼。
傅云礼看到她的伤,黑眸暗淡无光。不曾想,最后伤害到她的人,竟然是他。
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疼。
这种护栏撑不了多久,傅云礼怕时郁也会掉下来。他看向她,眼神决然,声音很轻。
“姐,松手吧……”
时郁睁大眼睛,拼了命地把人往上拽,却看见傅云礼松开了手。
“不要……”
“小抑,不要!”
那把遮风挡雨的伞孤零零地倒在旁边,亦如少年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没有一点求生意识。
时郁两只手死死抓着他,连掏出手机打求救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荒无人烟的烂尾楼,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莫名给人一种,这雨不会停了,天不会晴了的感觉。
最怕高的少年,选择了跳楼自杀。
向来少言寡语的少女,嗓子喊到嘶哑叫不出来声音,也没等到一个人路过这里。
谁来救救他?
有没有人能来,救救他……
傅云礼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身子自由下坠。
姐,对不起。
我好累啊。
————
时郁掏出手机打了120,同时朝楼下跑去。
她一直跑,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像是摔了,从楼梯上滚下去,又感觉不到痛般,爬起来继续跑。
身上全是摔出来的血,两条手臂血淋淋的。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全身止不住得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着,却像是被捂住了口鼻,窒息感袭来。
时郁站在躺在暴雨和泥水中的少年旁边。
他紧闭着双眼,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任由雨水冲刷,雷声轰鸣,了无生气。
从这个洞口抬头望去,正好能看到黑压压的天空。
从十几楼到一楼贯穿的,会吃人的洞。
傅云礼的死,才是时郁的心理障碍,无法治愈的伤,一旦触及提起,就会产生应激反应。
不是失语,而是,喊到说不出来一句话了。
不是怕血,而是,怕看到曾朝夕相处家人的血。
对伤害他人这件事介怀,更对旁人的善意敏感。
时郁无法想象,那样阳光的少年,到底是有多么绝望,才会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又是如何独自咽下苦楚,对着所有人露出温柔的笑。
全是她的错。
是她非要出去住,才留下傅云礼一个人。
傅云礼要回费城,她如果跟他一起回去,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四周明明空无一人,时郁却好似能听见有人尖声咒骂着自己。
“你个杀人犯!刽子手!”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全是你的错!”
那些声音无孔不入,化作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撕扯拖拽着将人拽向深渊地狱,永远不得安宁。
其实,时郁之前的病不是太过严重,只是不爱说话,不愿意交流,最大的问题是表达。
然傅云礼这件事过后。
她的病情直接达到了一种不可控的境地。
系统找到时郁的时候,她还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时郁无法接受,那个热爱运动、开朗爱笑、成绩优异,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少年,最后一句话是。
“姐,松手吧……”
他似乎一直活在一个框架里,不是突然情绪爆发,而是积压太久。
时郁的愿望就是救傅云礼。
系统也说过,因为傅云礼是任务愿望,避免出现相同未来的情况,会给她改变的“机会”。
否则,回到过去,傅云礼再死一次,时郁再崩溃,那就造成时间循环了,根本没法结束。
————
“小抑!”
时郁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呼吸有些喘,抬手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早上五点十五。
说实话,她基本上没有这么早醒来的时候,可身体就像有记忆一样,连着好几天都是五六点醒来。
忽然,时郁感觉有些不对劲,抬手摸了摸脸,碰到了冰凉的液体。
她哭了?
梦里的记忆模糊不清,她从床上坐起来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今天是傅云礼去费城的日子。
时郁想了想,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第一遍没人接,时郁莫名有些焦虑,又打了第二遍,这次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起来。
“傅云礼,你怎么不接电话?”
时郁破天荒叫了他全名,带着点生气的意味。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咆哮道:“时郁,你给我看看现在几点!早上五点,五点!我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吗?”
时郁:“……”
好像确实是她理亏诶?
作者有话说:
荆谓云:熊孩子抽一顿就好了。
傅云礼:???
时郁:我看你俩都挺欠抽!
别忘了,云哥是毁约才追过来的,等郁妹想起来了,俩人一起废OvO
后面没虐了,没有了!!我保证!!
第92章
公墓一般建在山林山腰处, 车开不进去。天色昏暗,阴云密布,头顶黑压压的一片, 顺着台阶不断向上, 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多少人,很是安静。
两道身影沿着石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为首的是个少年。
他一身正装,手里拿着鲜花和一袋子水果什么的, 和以备不时之需可能下雨的黑伞。他边走边抱怨道:“都说让你别来了, 就你这走两步就喘的体质,没等爬上去,你先不行了。”
跟在他后面的女生没有说话, 头发全部梳起,穿着白T黑裤平底鞋, 身形瘦弱,刚走了三分之一路程, 额上就冒出了一层薄汗。
不知走了多久,傅云礼停下来, 没回头, 直接蹲下身,“上来, 你别走了。”
时郁垂着头, 看了眼他,径直越过去, 朝前走。
“诶, 姐你今天怎么回事?”
见状傅云礼连忙起身追过去, 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感觉时郁今天情绪不是很对劲, 像是憋着一股火,在发脾气,可看她脸上,又根本看不出来喜怒。
先是大早上五点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去费城,之后又非要跟过来。
在这种没危险的事情上,傅云礼一向是顺着时郁来的,便和人一起坐车来了费城。
好不容易到了山腰处,时郁整个人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上都是汗,脸色更是白得没有血色。
往年,都是傅云礼自己来的,他和她都知道她身体不好。
傅云礼拧开一瓶水递给时郁,同时给自己也开了一瓶。
“马上到了,你先缓一缓,我们再过去。”
时郁没意见,喝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