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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许根本没有血腥味, 全是她自己的心里暗示。

时郁有非常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不能看见血。

只要看到血, 就会发病。严重时甚至会导致昏迷沉睡,通过睡眠来逃避现实。

幸好,在这个世界,她的身体年龄是16岁,由于从小体质差的原因,她的亲戚来得比常人要晚一些。不过……估计也快要到时间了。

一想到那浓重的血腥味,时郁头皮就开始发麻。

怕是又要在医院呆上个七天了。

没过多久,荆谓云便回来了,时郁仍维持着闭眼的姿态,“洗干净了?”

荆谓云沉默了两秒,薄唇紧抿,“嗯”了一声。

大小姐这话问得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好像没哪儿不对劲。

然而大小姐没觉得自己话有问题,慢慢睁开眼睛,还有点不太适应光亮,半眯着眼。

她先是瞅了瞅荆谓云的手,确定没有想象中鲜血淋漓的可怖场景后,松了口气。

她不怕打架混社会这些,面对几个社会大哥都能面不改色。唯独怕血,和血的味道。

若说比血还可怕的东西,那大概就是“熟人”的血。

荆谓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时郁上下打量。

忽然,一只柔软微凉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指,轻轻将他的掌心拨开摊平。

全然不见刚才拿瓶子揍人的气势,那只有力的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摊开在少女的面前。

少女指尖温软,肌肤细腻,入手像是上等的美玉,让人不忍推开。

荆谓云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目光阴郁死死盯着还在仔细观察他手的时郁。

时郁,不要招惹我。

可惜时郁没有他那读心的能力,这会满脑子是检查有没有漏掉没处理好,还在流血的伤。

“算你听话。”

时郁这都没忘了“恶人”形象,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非常敬业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捂住心口,轻咳起来。

【完了,装杯失败。】

咳嗽声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反正不是能装听不见的程度。

荆谓云看着时郁因咳嗽而皱起的眉,还有那微微泛红的眼角,心头猛地一颤。

等他反应过来时,掌心已经贴在人儿的后背上,轻拍着。

“你俩干啥呢?”一道熟悉的声音措不及防地响起。

时郁身子僵了一瞬,咳得更厉害了。

沈寻本来是见俩个人好半天没回来,楼下又传来警笛声,才出来找人。结果餐厅有点绕,他没找到洗手间,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走反了。

好不容易到了洗手间,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时家那小祖宗,两眼通红,一副刚被人欺负过的模样,而荆谓云则很是“温柔”体贴地帮人拍背。

夭寿了,这场景的震撼程度,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升,汽车开上了树。

都什么跟什么啊!

时郁两眼一闭,心一横,想撞死在旁边的墙上。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着沈寻还真就用手挡住眼睛,转了个身,往回走。

时郁:“……”

【呵,那你还挺有觉悟的。】

静默。

长久的静默。

时郁侧目瞥了眼荆谓云,按道理来说,男主被人如此“误会”,应该气得不清,然后把所有错都归结于她这个“恶人”身上。

时郁:期待.jpg

果不其然,荆谓云的手停顿了两秒,然后默默收回,垂至身侧。

他的瞳仁似乎比普通人要黑一点,眼睛黑白分明,衬得他眼神很凶,带着杀气一般。

时郁心里乐得不行。

上天有好生之德,终于要垂怜她这颗小白菜了吗?

来,黑化一个让她瞅瞅!

没想到僵持几秒后,那人便将眼神移走了。

时郁颓了,阴恻恻道:“再用你的脏手碰我,信不信我剁了它?”

荆谓云:“……”

大小姐这隔了好几分钟才开口威胁,不觉得太晚了些?

【你不如干脆杀了我算了!】

荆谓云不懂,时郁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心声里总是要死要活的,动不动就和“死”沾边。

下一秒小姑娘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起来像是在跟人赌气,背影都带着几分硬茬子气势。

荆谓云站在原地思索了两秒。

嗯,大小姐是在跟他生气,至于原因?大小姐生气从来不需要原因,很单纯的无理取闹罢了。

那一天,时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吃完晚饭的。

一个词来概括后续全过程的话,那就是:梦游。

回到家以后,时郁把脸埋在柔软的床里,像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趴着。

她感觉,她现在就是一个被人抽走棉花芯的布娃娃,毫无生气。

窗外的天空一片黑暗,寥寥几颗星星闪着光月亮藏在乌云后面。虽然也是光,却无法为人间带来光亮。

就好比,你不拿手电筒出门,根本看不清路。

没有路灯,星星和月亮什么也不是。

这个世界本就漆黑无光。

就在这时,匿了许久的系统终于冒头了。

【宿主,你这样把自己闷着,也闷不死自己的……】

时郁:“呵。”

埋在床单里,眼鼻口都闷闷的,让人喘不过来气。时郁仿佛感受不到窒息感,任由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降临。

她原本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她是被人强行困在这可怜可悲,毫无生趣的人生中的。

人类的身体在濒死时,会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这是不可控的。

很快,时郁因闭气太久全身开始颤栗,快速翻身仰躺着,脸色煞白,没有血色,大口喘着气。

系统吓懵了。

【祖宗,祖宗!我错了,我刚才是想劝你别气馁,咱们来日方长啊!】

【你别这样,别啊!我求你了……】

【你别吓我,宿主?您还活着不?】

时郁当然活着,只是不想说话,丧了吧唧的模样,和死了也没啥差别。

她委屈地甚至有点想哭。

却又没什么哭出来的感觉,仿佛悲伤的情绪连同眼泪,都在那一年的那一天,被彻底剥夺。

时郁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望向头顶的水晶吊灯。

她看见,水晶珠子被线穿成一串又一串连接起来,拥簇着最中间的灯。冷白色的灯,盯得久了,眼睛就开始酸疼,视线中多出许多光晕。

你看,是光都会刺眼。

世界那么美好灿烂,唯独对于时郁来说,像披了满地荆棘,只会让人遍体鳞伤,痛不欲生。

她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

她只是想要自由,却因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囚于此地。

睡梦成了唯一的港湾。

屋子里点着灯,光线明亮,少女却感受不到半点温暖,始终无意识地缩着身子。

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她原来的世界。

从始至终,她都是孤身一人。

没人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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