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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液体的玻璃瓶冰凉,不动声色地塞到了枕头底下,隔着布料甚至能听见液体轻轻撞击瓶壁的声音。
他睫毛微颤闭上眼睛,感到前所未有的坦然,死是三分钟能解决的事情,不需要多大的勇气,生才需要勇气。
盛糯糯已经懦弱半辈子,请允许他在生命的尽头,为自己做主决定要不要继续走。
与病魔抗争这条路太难,三番五次的化疗太痛,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被手术刀剖开皮肉也太痛,被囚禁在病房时时刻刻有人看管的日子他过够了......
不过还好,很快就能解脱了,刚刚顾渲附在他耳边说只要把这药注射进他平时吊瓶打的营养素或盐水中,三分钟便能无痛离开这个世界。
这种药在国内买不到,他身边也就只有顾渲这交际圈广布的国际明星才有可能弄到。
就这样吧,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留恋,只要短短三分钟,很快就能解脱了......
纪许渊满脸疲惫地走到床边,俯身摸摸盛糯糯的脸:“糯糯,昨晚我没忍住是我混蛋,现在后面还疼不疼?”
盛糯糯摇摇头,竟冲着他笑了笑:“觉得有些脏,给我擦擦身子吧。”
愁眉苦脸的纪许渊被这个明媚的笑容给钉在原地,他脸色渐渐变得古怪:“宝贝儿你哪里不舒服吗......”
昨晚那么欺负他,不仅没甩脸色,还冲着自己笑?
盛糯糯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近半年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拿到那瓶帮他脱离苦海的液体,不自觉连带着对纪许渊的态度也变得柔软了些。
他牵起个笑:“我没有不舒服,想擦干净身子,趁傍晚天气不热出去转转,你开车带我去好吗?”
纪许渊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机械地走出几步,然后不敢置信地缓缓回过头看了盛糯糯两眼,去浴室端水拿毛巾。
他不敢停留太久,压低声音给早就存过号码的精神心理科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给盛糯糯看看。
擦身的时候,盛糯糯相当配合,自己慢吞吞地褪掉病号服,然后舒展开四肢任纪许渊帮他把身体擦干净。
全脱光晾在阳光下,纪许渊才看清盛糯糯身上有多少难看的伤疤和淤青。
淤青集中在腹部和后背,大多是因为药物的不良反应,还有两块明显的崭新的掐痕,昨晚他给弄出来的。
小腹那里有两道狰狞的伤疤,旧的是两年前做切除良性肿瘤手术时留的,蜈蚣似的针脚已经淡化很多。
新的伤疤足足有五六寸长,是糯米没了的那天,在里面陪产的姜媛说医生本是要把孩子剖出来,但是没来得及,打开宫腔糯米已经变成了死胎。
其他小伤疤也有很多,但是大多数纪许渊都不知道,跳车时手臂磨出来的擦伤,剪裁时美工刀弄出来的割伤,以前不知哪次被打,磕到桌角破皮的伤。
还有脸上和手掌的烧伤,在建筑工地搬砖时额头的晒伤,几乎所有能想到的伤痕盛糯糯身上全部都有......
纪许渊越擦越觉得痛心,越擦越下觉得鼻酸,越发的觉得自己不是东西,赶紧给换好衣服匆匆结束。
精神心理科的医生也来了,按纪许渊的要求没穿白大褂,就像偶然在医院遇见跟盛糯糯聊天的陌生人。
纪许渊找借口离开,留心理医生在病房跟盛糯糯聊了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医生脸色不好。
他推了推眼镜:“纪总,太太有抑郁症是肯定的,只是这个程度的深浅我需要再做进一步的研究分析。”
“建议您时刻看着他,远离一切有危险的物品,因为到目前为止临床抑郁患者大多数都存在自杀倾向。”
纪许渊唇色泛白,焦躁不安地抓着自己的手机:“好,我知道了。”
他回到病房,盛糯糯已经背好随身的帆布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纪许渊。
纪许渊紧紧拉着他的手走出病房,盛糯糯第一次呼吸到室外的空气。
他的目的地是京郊陵园,盛糯糯临走前想去看看姜媛。
这块墓地是纪许渊买的,依山傍水算是好地方,墓碑前贴着姜媛的照片,温柔的目光望着外面的盛糯糯。
他给妈妈献了一束花,用手绢擦去墓碑的浮土,坐着跟妈妈说了会儿话,他没有过多地停留,回到了车里。
盛糯糯还是冲着纪许渊笑:“如果我死了,就把我葬在妈妈旁边,好吗?”
纪许渊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逼着自己点了点头,他现在不敢说任何话,生怕说错刺激到盛糯糯。
从陵园离开,盛糯糯又拉着纪许渊逛了他以前工作的那条艺术街,他像正常人似的,不过他总是看,自己不买,遭了老板很多白眼。
纪许渊胸口堵得难受,嘶哑开口道:“天晚了,我们回医院吧......”
天边砰的一声炸响,无数绚烂耀眼的各色流苏花火点缀在夜幕中,护城河边又有烟火大会了。
纪许渊痴痴地望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对啊,那对为他和盛糯糯定制的戒指,已经被他送给不知名的环卫阿姨了。
他多想回到上次烟火大会的时候,回到盛糯糯还没绝望到离开他的时候,多想再早一点,回到五年前结婚那天,他一定会亲手给盛糯糯戴上戒指。
第76章 盛糯糯自杀了
回医院的途中,纪许渊接到心理医生的电话,盛糯糯被确诊中度抑郁症,需要系统的临床治疗。
布加迪停在医院的地下车库,纪许渊前所未有的疲倦,让护工把盛糯糯带回病房,他在车里独自待了会儿。
他每天都像是在高空走钢丝,除去日常处理公司的事务,还不得不时时刻刻警惕盛糯糯的身体和精神状况。
如果盛糯糯的求生欲望强,就是再难他也愿坚持,但他的状态老是给他泼冷水,这种孤军奋战的滋味太难受了。
前段时间,许箐代表纪家参加姜媛的葬礼,事后曾严肃地跟纪许渊谈话,妈妈的意思是放弃盛糯糯。
他没有价值了,除去整天在医院烧钱拖累纪许渊半点用处都没有,以他那种身体状况,已很难为纪家延续后代。
如果是五年前的纪许渊,他会毫不犹豫答应许箐,可是现在他真不舍得,盛糯糯就像完全种在他身体里的毒瘤,拔除就会要他的命。
纪许渊狠狠捶了下方向盘,捂着眼睛瘫倒在驾驶座,难过痛苦悔恨愧疚的眼泪就像泄洪似的怎么也忍不住。
车窗忽然被敲了敲。
盛糯糯就在外面,正轻轻地凑近车窗往里面看,纪许渊红肿的眼睛和布满泪痕的脸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纪许渊推开车门,一把将盛糯糯拥进怀里,跟崩溃的孩子似的哇哇大哭,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盛糯糯站着没动,神色迷茫,刚刚护工有急事让他自己回病房,他转着转着就迷路了,只能原路返回找纪许渊。
没想到正碰见躲在车里的纪许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