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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不准找别的男人。
不准成日挑食。
不准不想他?。
可等他?真正说?出?口?,也只简短一个字:“好。”
*
两?日后,卯时,天未亮,冷风刺骨。
演武场,万人军誓惊天动地,“——末将誓死?效忠将军!”
贺兰香一身厚裘,手捧手炉,在马车里听着场中?军誓,纤长的眼睫垂在眼下?,看着自炉孔中?升出?的丝丝轻烟,面无表情。
一炷香后,军队整装待发,出?辕门,马蹄声浑厚,大地嗡鸣。
贺兰香听见马蹄声,掀起帘子,正见队伍威风凛凛,旗帜上的狼头军徽獠牙大露,威严骇人。按照辽北军营规矩,主将在前打头阵,副将在侧,士卒在后,气势巍峨,排山倒海。
她隔着灰蒙蒙的夜雾,望向队伍前方。
看不清脸,但贺兰香知道,谢折也在看她。
“走吧。”她说?。
细辛惊了,“主子不再送送将军么?”
贺兰香口?吻淡然,“送什?么送,反正总要有分别,不如早点回去补觉。”
看多了,心又乱。
“驾!”
马车经过队伍前方,帘子经风吹起,贺兰香往外望去,不经意间,正与谢折四目相对。
熊熊火把下?,那双黑眸目不转睛看着她,不知是火映入他?眼中?,还是他?眼里燃起了火,她竟在里面看到强烈的眷恋与不舍。
在这一瞬间里,贺兰香还真挺想跟他?走的。
她伸手压住帘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时,只听外面马蹄声急促,一道尖细的声音远远传来?:“将军留步!还请听旨!”
贺兰香心上跳了下?子,顿时惊奇,压在帘子上的手改为抬起。
往外一看,正看到名身着宝蓝宫装的太监在禁卫簇拥下?打马而来?,下?马接过锦匣,取出?明黄圣旨抖开?,清清嗓子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御史?台查证,大将军谢折诸多罪名属实,朕念起劳苦功高,免除死?刑,暂押御史?台大狱,待等三司会审,再做判决。钦此?。”
太监苦念完,低眉顺眼赔笑道:“将军,劳烦接旨吧。”
崔懿一声暴喝:“荒唐!辽北战火连天,正值行军在即,陛下?安能在此?刻下?此?命令!我看定是你这阉狗假传圣旨!想要毁我大周社稷!”
贺兰香被这乍然暴喝吓得不轻,还是头一回见斯文如崔懿能有如此?大的反应,但仔细一想,便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
辽北战事正急,这种时候将谢折查办扣押,等同于强收兵权。
崔懿威胁太监假传圣旨,便是在暗示谢折宁愿造反,不可放权。
“崔大人含血喷人,圣旨白纸黑字,洒家纵然有十个脑袋,怎敢假传圣旨!”太监瑟瑟发抖,若非禁军在侧,早已弃履而逃。
崔懿横眉冷对,当即便要拔刀,“还在狡辩,看我不一刀砍了你去!”
这时,谢折将刀摁住,掰开?崔懿的手,刷拉一声脆响,长刀重回刀鞘。
他?抬脸,朝太监走了过去,走到跟前拿起圣旨,垂眸端详上面的字。
马车上,贺兰香看着谢折握住圣旨的手,心止不住狂跳。
今日他?将这圣旨一摔,明日京城便能成一片血海。
内忧外患,大周便再无安宁之地了。
贺兰香看着谢折。
所有人都在看着谢折,看着他?那双拿着圣旨的手。
狂风呼号,掀翻浓郁夜色,天边翻起一缕新鲜的鱼肚白,普照大地。
谢折将圣旨合起,俯首道:“臣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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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接旨。
三个字简短明?了, 却令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谢折,难以想象他们的将军竟会接下圣旨, 愿意入御史台大狱接受三司会审。
这太不是他的作风了。
辽北的头狼,大周的战神, 按照他以往的血性,他应该在此刻摔下圣旨直接造反才对, 那?才是他们所熟悉的主将。
晨辉里,贺兰香目睹这?一幕, 亦是震惊无比, 抓在帘子上?的手不?断收紧, 难以想象谢折会说出这种话。
她才不?信他会忌惮这?小小一张圣旨, 只要他想回辽北,没人有本事可以阻止他。
什么臣接旨,他根本就是自愿留下来。
贺兰香看着谢折, 想到先前对他说?过的话,内心五味杂陈。
*
“这?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御史台大狱,崔懿来回踱步, 斯文了半辈子的人, 此刻粗鄙之言如吐滚珠, 不?好?直呼大名,便指桑骂槐, 唾沫横飞地道:“早不?查办晚不?查办,偏在此时查办!御史台行事如此难看,难道就不?怕你与他们急眼吗!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谢折坐在青石案后的冷椅上?, 手持狼毫,正在看摊在案上?对众将士的安抚文书。
龙椅上?那?位学?聪明?了, 阴他的时候还不?忘把后顾之忧解决,知道贸然关人易引众愤,一封文书送来,只要谢折在上?面落字,便如同他亲自下令,将士们自不?敢轻举妄动。
借他的手,折他的翼,好?一出?绝妙的算盘。
“大郎!”崔懿扑到案前,差点便没忍住将那?文书撕个粉碎,目光灼灼看着谢折,压低声?音道,“事已至此,恐怕已成定局,与其坐以待毙,不?妨拥兵杀出?这?方寸之地,自成一番乾坤!”
谢折提笔,沉声?道:“局势已经够乱了,此时火上?浇油,百姓永无宁日。”
“那?你该怎么办!若王延臣当真拿到辽北兵权——”
谢折蓦然抬眸,目光漆黑寒冷,反问?回去:“那?又如何?”
“你觉得,辽北的弟兄们是认我这?个人,还是认那?张小小虎符。”
崔懿哑口无言。
没错了,生死兄弟并肩作战多年,又岂是一张小小虎符能够决定他们忠心于谁的。
他只顾急火攻心,此时方算转回想法。
“可若王延臣打赢胜仗。”崔懿仍有顾虑。
谢折落笔,“若能打赢胜仗,谁去都是一样。”
崔懿愣住,沉默半晌,忽然叹息一声?道:“大郎,你变了。”
“你过往从不?会有如此多的顾忌。”
“亦未有这?般理智。”
可这?并非是坏事,甚至崔懿觉得,不?知不?觉中,谢折身上?越来越有人味了。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
*
子时,崔懿离开,牢房重归寂静。
两炷香后,牢房外?再出?现一道身影。
牢门开,贺兰香步入牢房,耳边是狱卒点头哈腰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