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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阔可?容万人,身处其中,便如水入沧海,若非宫人引路,连自己该落座何处都难以知晓。

贺兰香找到席位坐下,抬头打量起了龙椅两旁的左右尊位,从?位置上看,那二处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左文右武,右边尊位必定是谢折的,至于左边那个,便属于新帝的亲舅舅,丞相萧怀信。

萧怀信。

即便萧怀信把持政权,权利力压谢折,但说起他的名字,贺兰香下意识感?到的,其实是陌生?。

从?入京到现?在,似乎总是王家人在她眼前反复出?现?,萧怀信别说见,连提都极少听人提,他本人也深居简出?,鲜少出?入宫廷,权利下分至各部,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手下人也都算安分,未听说有欺压百姓的恶名。

可?,真的如同表面这般风平浪静吗。

一个可?以自毁音容,蛰伏谋划十三年,嗾使王延臣谋反,又拥护夏侯瑞登基,暗里独揽朝政大权的人,真的会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

贺兰香不?懂政治,也不?懂那些男人的阴谋阳谋,但她知道,真正的政客都很看重精力,出?刀必定见血,浪费工夫而回?报微毫之事,不?会去做。

比如王延臣,能干出?来刺杀谢折或者刺杀她,但若给?谢折下药,让谢折当众吃糠出?丑,他决然?不?会去做。因为那样既扳不?倒谢折也不?会给?他实质打击,除了膈应谢折一回?,没有任何意义?。

萧怀信会。

他出?身兰陵萧氏,是萧何的后?人,天生?的政客,可?政客的原则在民?间是行不?通的,普通百姓没有那么多的生?杀大权可?以掌握,想在底层活下去,就?得咬着牙吞着血,经?历足够恶心的事情,也得会反过来,足够恶心别人作为自保。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不?是一刀见血,是猫捉老鼠,置于死地前还?得先?给?他玩够,肮脏不?讲究。

“即将开宴,夫人可?要来口太平君子,定一定心神?”

突如其来的清润声音,将贺兰香惊回?了神,她抬眼看到面前身着朱色官袍,眉目噙笑的王元琢,飞出?记眼刀喟叹道:“我懂了,你这是让我赔你那坛开封的酒钱呢,罢了罢了,说吧,要几两银子。”

王元琢顿时慌了,解释道:“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看你神情恹恹,不?太愉悦的样子,特地来与你说话解闷的。”

贺兰香轻嗤,就?乐意看王元琢受惊吓的样子,她拿余光瞥着王家一众人等,道:“你爹娘兄弟都在,你就?敢来和我说话,不?怕被他们瞧出?端倪?”

王元琢清清嗓子,一本正经?,“身为内务参事,宫宴事宜本就?是下官的分内之事,下官克忠职守,上前询问夫人可?有改进之处,何错之有?”

贺兰香笑了声,眼波剜着王元琢:“好会狡辩,宫宴是你的分内之事不?假,可?难不?成,我也成了你的分内之事?”

周遭喧嚣,无人留意这话中的打情骂俏。

王元琢红了耳根,一时没能说出?话,原本温和注视贺兰香的眼眸,变得闪躲不?安起来,时而盯看案上果盘,时而看鎏金烛架起伏的光影,总之,就?是不?往贺兰香脸上看。

贺兰香也不?戳穿他,捧起茶盏浅呷一口,笑盈盈地盯看王元琢,瞧他能把这呆头鹅当多久。

忽然?,百官起身俯首,齐齐朝殿门行礼道:“见过将军!”

贺兰香凝了下神,反应过来是谢折到了,遂起身,与其他官员家眷一般福身参拜。

可?等礼毕平身,她抬头往殿门处一瞧,神情顿时僵了一下。

王元琢虽不?敢再看贺兰香,注意却仍全在她身上,察觉出?她的异样,关切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贺兰香摇头:“没有什么不?适,你去忙你的吧,你大哥已经?往这边看了,再不?走,小心把我连累了。”

王元琢转脸一张望,果然?见王元瑛在对面席位往自己身上看,眼神狐疑古怪。

王元琢便听了贺兰香的话,去了别处转移王元瑛注意。

殿门处,谢折身着一袭鸦青色锦袍,颜色将自身沉冷的气势衬托到了极致,漆黑眼仁不?知看到什么,进门那刻神情骤然?便冷了下去,伴随步入殿中,袍上精美暗纹在宫灯照耀下熠熠生?辉,贵气逼人,冷肃俊美的容颜亦更为夺人眼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一侧脸颊上,赫然?一记红肿未消的巴掌印。

原本在场贵女私下讨论的都是王家三个儿子,谢折一至,话锋顿时变了,连嫌弃他出?身,憎恨他毒辣的贵女,偶尔瞥上他一眼,也要红了脸颊。

只有贺兰香,握住茶盏的手紧到快要将其捏碎,恨不?得再给?谢折甩上一巴掌才好。

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她送他的一身衣服,早不?穿晚不?穿,偏偏在她摆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时穿到群臣云集的大宴上,若她没记错,送他这身衣服的当夜,他二人在军帐里抵死纠缠了半宿,桌椅床榻险些散架。

他什么意思?是在提醒她不?要忘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画面吗?

贺兰香头疼无比,扶额阖眼,妄图清空思绪。

偏偏的,周遭贵女的私语声又窸窣传入她耳中。

“谢折今日是怎么想起来换衣服的,他不?是独爱破布衣衫吗。”

“你别说,还?挺合适他的,挑衣服的人颇有眼光。”

“谢折脸上怎会有巴掌印?这整个大周谁敢打他?”

“手印不?大,像是女人的。”

“堂堂个将军怎会被女人打?你少胡说八道了。”

“我觉得……万一是他自己的女人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谁不?知道他不?近女色,否则后?院何至于空到现?在。”

贺兰香被吵得心烦意乱,趁着离开宴尚有三两炷香的工夫,干脆喊来细辛,借着出?恭的名头到外面透气。

天色已全然?漆黑,她不?敢走远误了时辰,也不?想待在聒噪的地方,便往广元殿偏殿廊庑西拐角处走了走,那边风景单调,没什么人去,只有宫人经?过,算是个放空身心的好地方。

“主子自有孕以后?,好像对动静大小越发敏感?了。”细辛道。

贺兰香抚摸小腹,轻叹一声,“谁知道呢,兴许是个喜静的小家伙吧。”

春燕欣喜道:“若是喜静,那读书肯定厉害,主子要生?个文曲星了!”

贺兰香嗤笑出?声,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嗔怪道:“净拿瞎话诓我,我若信才有鬼了。”

她看见那些圣贤书就?烦,谢折又是武将,两个人怎么生?也不?该生?个爱读书的孩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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