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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个下午,家里已经揪出了内鬼,现在要做的就是惩戒叛徒,以及以血还血。
她今天受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强撑着精神听到这里,知道了爸爸没事的消息,只感觉松了口气,失去了最后一点点力气。
妹妹蜷缩在单人椅上睡着了。
二哥使了个眼色,立即就有人把她抱了出去。
后来的事情,绘梨都是在报纸上听说的。
大哥杀了敌对家族的长子,让人知道卢西安诺家族的尊严不容挑衅,有人想要去医院刺杀父亲,但那边守备森严,他们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于是周围的几座城市都乱了起来,警察很快加入其中,呼吁几大家族停手。
“黑、手、党……混战。”
她慢吞吞念着报纸上的标题,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阵,原来我们家是黑手党吗?”
“是的。”
他的头发变长了一点,给她削着苹果,好像这件事情没什么值得惊讶。
这让她不满极了,感觉自己为这种事情大惊小怪显得很丢人。她抿抿唇,垂眸看着报纸上的黑白照片,鼓起脸:“他们真讨厌,为什么要把死人的场景拍下来登报呢?”
“那是家里的媒体,小姐。”
他把她手里的报纸抽走,换成了小苹果。
“弗洛德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别人,即使教父不在,卢西安诺依旧如同往日一样不可撼动。”
“哦……”
但是怎么可能呢。她啃着小苹果,走到窗户面前,说:“自从爸爸不在,家里就变得不一样了,我也每天都好不安,阿阵,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探望爸爸?”
爸爸是那样高大、可靠,像是一座巍峨的,永不倾塌的大山,他不在,就好像这座房子一下子被抽走了骨头,让人惴惴不安。
大哥实在是不太像爸爸。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六次发火了。
家里的人里面,他骂的最多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其次就是阿阵。
绘梨有的时候会忍不住帮阿阵说话,但她这样完全是在火上浇油,好像反而让大哥更加生气了。
“噢我的甜心,我真该好好物色一下,帮你换一双更好的手套。”
大哥总是爱说这种气话。
绘梨知道他的性格,所以完全没有当真,但坐在她身旁的男孩却一瞬间抬起了脑袋。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上楼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父亲就从医院里回来了,他的伤还没有养好,房间里点着明亮的灯,小孩们挨个亲亲他,给予最真挚的祝福,他比往日更显得慈蔼、温情一些,挨个看了看小豆芽们,然后挥挥手,让他们走了出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的几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养子,和绘梨。
她趴在爸爸的床头,心里很高兴,因为爸爸回来得比她想象中要快上许多。
爸爸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暂时没办法说话,男人们轮流弯腰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他的脸上瞧不见丝毫被伤痛折磨的脆弱,只是一如既往地沉稳,偶尔做几个手势回应。
绘梨只感觉找到了主心骨,在旁边等了好久,感觉脑袋都快冒烟了,爸爸和哥哥才看向她。
“我亲爱的小留声机。”二哥开着玩笑,把她抱起来:“我知道你塞了一肚子话想要和父亲说,但现在父亲大概已经累了,明天怎么样?明天我们家的小公主将有一整天的时间。”
“……好吧。”
她看了看爸爸,虽然没有从他脸上读到一丝一毫的疲惫,但也很懂事地点了点脑袋。
但可惜第二天爸爸没有醒。
她等了又等,又过了几个生日,大哥变得越来越独断专行,经常和家里的顾问争吵,但又会长餐桌上笨拙地找着话题试图哄他,对家人也一如既往地温柔。
爸爸醒来的时间很短,大多数都用来和大哥还有顾问交流,她满肚子的话暂时是说不出去了。
她每天都去看爸爸,只是待在他的身边,就感觉很安心,哪怕是看书都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在一天天长大,两个小侄子依旧像是傻蛋一样到处横冲直撞,好像一年前的事情没有在他们小小的脑袋里留下任何印记,总是冲进来打扰爸爸的休息。
“难道我小时候也这样吗?”
绘梨气鼓鼓地关上门,把他们赶走,看着两个小混蛋脸上无忧无虑的笑脸,和扭着沾满泥巴的屁股朝她做鬼脸的模样,只恨不得把他们打一顿。
“真该有人帮我收拾收拾这两个小混蛋。”她小声抱怨道。
阿阵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又看看她,沉默着削着苹果,没说话。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绘梨睡不着觉,和阿阵一起坐在窗户旁边看闪电,听他说关于雷神的故事,女仆忽然推开门,说教父让她立刻过去。
爸爸?
绘梨愣了一下,然后鞋子也不穿就往外跑,先是下了三层楼梯,然后经过转角,跑过客厅,再上二楼,推开门的时候,没发现自己已经哭得满脸是泪。
“小亲爱的。”
二哥把她牵进来:“怎么鞋子都不穿就往外跑?”
她没空理会哥哥,现在脑子里全是爸爸,她一口气扑到爸爸的床前,一开口就是呜呜咽咽的哭声,过了几秒钟,阿阵拿着她的鞋子追上来,她一愣,听见头顶传来笑声。
爸爸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好得多,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健康的人一样了,他此时此刻正满脸宠溺地看着她:“在哭什么呢?我可爱的小公主。”
“爸爸……您好了吗?”她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闹了乌龙,有点羞耻,但是又为爸爸终于好转了而开心。
哥哥们要和爸爸说话,她开开心心地跑到单人椅上坐下,阿阵单膝跪地给她穿鞋子——这家伙已经14岁了,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少年了。
他变得好大一只,很轻松就能把她的整只脚攥进掌心,但绘梨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怕他。
她穿好鞋子,听见爸爸叫她。
“亲爱的。”
他笑了笑,看着她:“把可爱的眼泪擦一擦,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
她听话地把眼泪擦干净,然后凑到爸爸面前,平时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此时此刻,那些话又全都记不起来了。
“爸爸。”她把脸埋进他的掌心:“你没有陪我过生日。”
“我很抱歉,小亲爱的。”
教父挥挥手,大家就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个人,教父像是没有注意到单人椅上的少年,坐在床上看了她好一会,才接着开口。
“小宝宝,最近过得怎么样?除了爸爸以外,还有没有可恶的家伙惹您烦恼?”
“没有吧。”
她仔细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