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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

“还请您直言。”

“我见过的那个病患,未活过半载。”

老大夫很快把方子写好,递过去:“这几日每天吃一剂,止血消瘀,不会让胸口那么闷,也不会随意吐血,但此药只补虚耗,离根治差得远,你切忌多思多虑,想的事太多,多少药都不够吃的,这过日子,难得糊涂不是?莫要计较别人那么多,莫要苛责自己那么多……”

朝慕云听着,缓缓垂了眸,看向虚握的右手,那里握有一枚铜钱。

不能耗心神,不能多思多虑,不能长时间精力专注某事,那他岂不是以后连这个都不能用了?

“我日后,仍会经常犯病,是么?”

“三五不时吧,”老大夫严肃道,“你想开了,日子好好过,难受了就照方子煎药,不算难熬,你想不开,每日思这忧那,这毒天天催发也说不定,药方初时管用,你天天吃,照一天三顿饭吃,时间久了,药效总会渐渐抵消,最后……恐怕就要用虎狼之药了。”

老大夫板着脸:“你当谨记,若能寻到解毒良方,毒可破解,可若用上了虎狼之药,有了解毒方子都没用,天王老子都救不了。”

“是。”朝慕云拿着方子,“多谢大夫。”

老大夫见他眉眼温顺,当是个听话的病人,又温声道:“此药助眠,最好晚上服用。”

朝慕云:“会让我睡很久?”

“那倒不会,”老大夫摇了摇头,“反而是你现在因为毒动,会睡很久,甚至起床精力不济,用药之后会好很多。”

朝慕云同老大夫道了谢,按方配药后离开。

还有半年时间……

也就是,他要在这里过完中秋节。

中秋……万家团圆,明月映星河,红尘灯火璀璨,倒是个不错的日子。

他们打算回‘家’看看,却被人叫住。

“朝公子——”

是大理寺皂吏,旁边跟着一个马车,停在茶楼边,前后不搭,明显是临时停的,车帘都还在晃,马车双轮,青轴,顶盖雕纹低调不失大气……能坐它的,还能是谁?

朝慕云并未多问,随皂吏指引,进了茶楼,被引进包厢。

茶博士刚刚退下,新沏的茶水滚烫浮香,袅袅白雾朦胧,正位坐着的,正是大理寺少卿巩直。

朝慕云一看就知道这是真正的巩直,身上官服还未换,鞋侧带着山上新泥,对方应该是刚刚从山上下来,还未回家或衙署,路上马车经过时,正好看到自己,便招来说话。

他拱手行礼:“见过巩大人。”

“坐。”

巩直脸上没有明显笑意,眼神和声音却都很温和:“招提寺一案,朝公子助力极大,本官还未谢你。”

“大人言重,只是尽绵薄之力……”

朝慕云一边说话,一边思忖对方用意。

被别人冒名顶替,破了案子,当事人肯定知道不是自己干的,但从下山时皂吏气氛,以及眼前结果看,这件事应该很顺利,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

但别人呢?

巩直只要翻看案件侦破记录,适当话题引导询问底下人,就能知道跟假扮他的人接触最多的就是自己这个病秧子,他一定会怀疑,这个人知不知道?

有些风险,必须要确定。

朝慕云掌心握着铜板,很是谦逊:“全靠大人引导有方。”

巩直颌首,道:“本官任大理寺少卿已有五年,一直兢兢业业,未敢放松,此次破大案有功,若不出意外,该要升调,然近两年身体亏空甚大,一直未能好好保养,年前就曾上书过上峰,正好眼下有了机会,恐会调任江南。”

这个调任,估计就是一方主政,算是升迁。

朝慕云抬手道贺:“给大人道喜。”

巩直摆摆手,饮了口茶:“刑狱之事人才难得,大理寺近年一直未得佳才,你之见地本领,正好相辅相成——你若有意,本官可举荐。”

朝慕云发现这个人很有意思,不试探他知不知道,知道多少,而是这些都没关系,把你拉进来,给你空间发挥,甚至做你的倚仗,你不就是自己人了?

且不说此事完全没必要拆穿,因为并不影响案件结果,对别人也没有任何伤害,如果大家利益一致了,就算以后出了事,也没必要提起这茬不是?

这是一个……很会做官的人。

“你家情况——”巩直又道,“抱歉,非本官有意窥探,有些事太明显,不自在的生存环境,不如意的生活状态,日子难免清苦,我让人查过,你非白身,几年前也中过进士,只是名次微末,家人未有支持,你又一直闭门不出,方才无有成就,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大理寺正好有,你何不尽情发挥,为自己拼一份家业,也不必再受制。”

“当然,刑狱之事何等重要,本官不可能予高位给你,眼下正是大理寺考核期,两个月内,必晋一名寺丞,你可暂代主簿一职,直接参与竞争,只要有功,本官可保你不会被他人挤掉名额。”

巩直话语殷殷:“因人才难得,官署对自己人多有体恤,你之困难,本官皆已知晓,可为你申请一个独院,条件比不上豪门大户,但落脚居住,已然足够。”

朝慕云抬眼看着这位大理寺少卿,此人不但会做官,还很会做人。

照坊间流传,厚九泓打听到的消息,对方破案本领亦是不错。

有力争上游的心思,有专业过硬的本事,凡有行事错漏,还能立刻细腻处理……不管官场还是人生,是人都会犯错,走得远的,走的好的,永远都会是这种人。

朝慕云垂眸:“谢大人厚爱,我会考虑。”

“好好考虑,”巩直执盏饮茶,“你若愿往,本官还会给你配一名婢女。”

这个朝慕云不理解了:“嗯?”

巩直:“招提里的小姑娘,名唤拾芽芽的,可还记得?”

朝慕云眸底墨色微氲:“记得。”

专门提起,恐怕……不是婢女那么简单。

“你心思玲珑,本官也不瞒你,”巩直直言,“此女身份似有特殊之处,未查证前不方便明言,只是万万不可继续在寺庙住下去,放在别处也不方便——”

所以就推给了他?

朝慕云:“我不需要婢女。”

巩直:“但她需要安身立命之处。”

朝慕云:“大人可寻信得过的人照顾。”

“她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巩直浅叹,“有病在身,三五不时发作,会无意识伤人伤己……此事我已问过她,她对你极为信赖,且很希望照顾你。”

有关心理疾病,朝慕云并未忘到脑后,只是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他打算过几日再去招提寺看拾芽芽,可做婢女使唤,他从观念到习惯上都很难接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在他认知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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