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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神明向人类询问,但在场的两个人无人能够回应。

汪旸抱紧了蔺怀生,手指触碰到的却不再是真实的皮肉。他攥得太紧,指缝里有了泥块,肩膀更破碎,他让菩萨受伤更深。汪旸不敢握了,可倘若不抱菩萨,仿佛就真的要他死去。

不知多久,汪旸问了一句。

“如果你和他结神婚……他就一定会好,是不是?”

河神说是。

“神明结亲,神魂会对彼此完全敞开包容,我就能将雨水从他体内逼出,更佑他往后不受此忧。”

“好。”

赵游惊愕:“汪旸……!”

赵游总觉得,这一声不该应,不是怀疑河神别有居心,而是他们不能替菩萨决定。

“他要死了。”

汪旸只说了这么一句,却叫赵游无可辩驳。

定决心后汪旸有一种豁出去的疯狂,他仰视河神说:“菩萨醒来后,就说是我的主意。”

河神笑了一声,有些嘲讽,但更多是神的怜悯。

“凡人,你只看到了菩萨的慈悲,可神明的慈悲也是一种无情,他不会在意的。”

“而届时,怀生已是我的妻,解释的话自该由我来说。”

汪旸扯着嘴角,笑却难看。他什么都没有再说。

河神却说:“对了,凡人,你既然赞成,就帮个忙吧。”

“我与菩萨需要神魂相交,可我碰不到他。你曾经信过菩萨,虽然背神,但总比旁边这个无神论的好一些,菩萨一向慈悲为怀,会宽容接纳你。暂借你身体一用,这样我就能碰到怀生。”

可不容汪旸思索,河神手掌中伸出一道金色的长须,霎时贯穿了汪旸的心脏。

“汪旸!”

汪旸低头,只觉自己如同被钉起来的蝼蚁,下一瞬,又一根河神神魂的幻身捅进了汪旸的血肉,汪旸张了张嘴,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出河神的口吻。

“不会痛的,放心。”

他一怔,看向不远处的河神。对方明明没有近身,但汪旸却觉得自己的躯体正在被另一个更为强悍的神魂挤占,他的意识开始虚幻,身体既受控于自己,又受控于河神。

汪旸把蔺怀生平放在无水的地面,他还是河神俯身,将菩萨完全罩在身下,又一丝一毫未压着菩萨。汪旸不由自主地吻上菩萨的唇,冰冷,还有泥土的腥气和碎尘。可是他的身体始终没有撤开,跪趴在蔺怀生身上,重复不断地吻他。

远处,河神的掌心刺出一根又一根他神魂的凝聚,这些如触手如藤条的东西扎穿了汪旸的身体,四肢、心脏,全部受控于神明,由他操纵一场旖旎又诡异的成亲。

汪旸的手覆满金色的神的丝线,现在他又拿这样的手覆盖菩萨的脸庞。菩萨的脸好像有了一点神采,汪旸浑噩间想到的是自己在祭台上即将受死时被菩萨拯救的第一眼,原来他信神又弃神,但心中想起菩萨时是这一眼成了一万年。

菩萨是因为他而活的吗,他贡献了躯体他贡献唇吻,汪旸情不自禁吻更深。手覆压着菩萨的侧脸,是温柔还有急切,情动由衷,而河神娶亲给他借口。

蔺怀生的脸由泥塑逐渐复生而活,有皙白与粉,汪旸终于触到他真正的嘴唇,便轻轻含吮。远处,河神薄唇亦抿动。到底是谁在吻。

金色的神魂经由唇齿相依的间隙,从汪旸的嘴唇伸入蔺怀生的口腔,逐级向下蔓延。

蔺怀生的躯体忽然一动。

河神知道,这是一个神明本能对神魂交融的抗拒。神明共生共死,这种爱首先要违背本能。他操纵汪旸将蔺怀生抱得更紧。恍惚间,好像是他自己触碰到了蔺怀生的胳膊。

原来他也能碰到菩萨。

58、泥菩萨(10)

当蔺怀生不由自主从油纸伞下迈出时, 他就意识到不妙。

但归根结底是他掉以轻心,以为他离得够远、并且没有与神像正面迎对就不会受影响,但忘了这尊神像与他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蔺怀生第二次经历死亡的过程。

神明的死亡没有痛苦, 禅心禅意来解,不过是一场花谢,这是天地给神明的仁慈。可没有痛感并不意味着解脱, 反而丧失了濒死时能够因为痛苦而做出的挣扎和反抗。这也是为什么蔺怀生从不主动向这个游戏讨要屏蔽痛觉能力的原因, 他不需要这种安眠。

现世里, 他为他自己取名,他的名字是他最大的野心,生生不息。而这个名字在这无尽游戏里是他唯一拥有的不变、他矢志不渝的初心。他不可以忘记。

如同黑暗空间的混沌猛然震动, 这里束缚着一个即将泯灭的强大灵魂, 金色如长须的神魂一路延伸至此, 和这个灵魂遥相共鸣。它在泥身里盘踞, 也在神魂前叩门,它一点点蚕食裹挟走这个灵魂的死气, 也在等这个灵魂自救的第一步。蔺怀生发现了它,将它扯进自己的领域。

金色的长须爬满整片混沌的黑暗, 将蔺怀生彻底裹入其中。彼此相依相贴, 蔺怀生感受不到它的温度, 却想喟叹舒服,当蔺怀生伸出手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也并非人类的形态,而是金色长须的同类。

它将蔺怀生缠紧, 来救他,蔺怀生就变得贪婪,肆意变换着形体, 同样把金色的神魂主动纳为自己的部分。

更多的金色触须涌入蔺怀生亲自撕开的豁口,混沌空间内再无黑暗,唯有金光与银耀彼此纠缠。触须没入蔺怀生的神魂,以温柔的贯穿为融合,随后又在新的另一处探出须尖。渐渐,本来如根茎一般粗的神须变幻成为细线,密密麻麻的针脚,是无数次出入的修补,缝合着每一块破碎泥身里的灵魂。

蔺怀生感觉到了潮气,湿漉漉将他浑身包围。他已有了菩萨的习惯,下意识抗拒,但水汽润湿他神魂形体的每一处,包容他的脾气,安抚他的创伤。

泥于水化,可干涸破碎的泥身畏惧水的同时,又因为水而捏合重塑。它甚至让蔺怀生这副躯体不再惧水。

一阵阵接连的激荡,由汹涌到柔和,银耀的魂体招摇,但每一根柔软的魂须都被金色拉扯、覆盖,它们强势地灌输,想要救活这个灵魂,就心甘情愿上当,在某一个瞬间被假装柔弱的银耀反向缠住,汲取源源不断的生机。

它们将蔺怀生缠绕,又或者蔺怀生将他们吞食,通通无所谓。

蔺怀生感到些许窒息,但窒息感将他推向生的方向。原本是他拉扯这个神魂进来,现在变成它牵引蔺怀生出去。

寸寸而上,五感逐渐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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