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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入睡,拍手大快:“正好。”
接着,不由分说就拉着蔺怀生要出门。
李琯的举止实在难以用常理推测,蔺怀生怀疑过他,但有时又不免相信李琯就是一个傻子。
李琯一直将蔺怀生带到花园,与白日驻足繁花不同,夜里火树银花。树垂琉灯,如作萤火;月下轻纱,青雾泻地,李琯还是白日的李琯,眼光依旧那么差。明月皎洁,他的人间俗气又傻。
可他说的话,却叫蔺怀生毫无防备。
“生生,今日是你生辰!”
见蔺怀生神情微动,他叹道:“你不会忘了吧?”
李琯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他带着蔺怀生走近,宫女侍从们得了示意,之后更夸张的戏码全来上演,只因今日是蔺怀生十八岁的生辰。可路尽头石桌上,一碗长寿面最普通不过。
“总归是当日吃的,差不离。”
蔺怀生承了这份好意,拿起筷子。
李琯就在一旁支着下巴看,见蔺怀生正吃着,他嘴也不停。
“当年我问王妃,妹妹的名字好生神气,叫怀生。心怀苍生,是大圣人了。结果被王妃和表姐笑话,她们说是我心里想着吧。怀生,意味生生不息,不过是心里想多留你在人间一会。”
“那时我见你,心里想,这妹妹脸色病白,好生可怜,就是名字里贪心些,也是应该的。”
“如今你十八岁了,想来老天也对生生偏爱,想你在人间长留。”
“表哥给生生的东西并不稀罕,就替他们和你说一声,百岁无忧。”
蔺怀生的确没注意过今日是生辰。至此,他才明白,为什么今日闻人樾非要让他恢复男身装扮,并且坦露实情。遵循秘术,信其有,那么十八岁生辰过,家中小儿余生安然顺遂。而今天,正是蔺怀生的重生日。
李琯已然兴致高涨,他挥手让宫人上酒。
“今夜适合小酌!”
但看样子,仿佛要和蔺怀生大醉。
蔺怀生也不扭捏,举杯与李琯对酌。
“多谢表哥记挂。”
一杯接连一杯,蔺怀生初次饮酒,脸颊烧红,额顶细汗,他有了醉态,就开始说真心话。
“但我只想今日不是我生辰……”
李琯放下杯子。
蔺怀生拎着酒杯,似哭似笑:“我过得一点也不快意……我去了姐姐待了六年的净慈庵,也遇到了她作伴的姊妹……姐夫、阿樾都叹我一意孤行,可我只是想弄明白……如今姐夫不在、闻人受困,没有人再能帮我了……”
李琯说道:“生生怎会想着靠别人?”他表现出不可思议,“何况江社雁哪里能算是你的姐夫,闻人樾更居心叵测对你不好。生生这么傻的么?”
蔺怀生抬眼,盯着李琯看了片刻。
“可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要一点点好就足够了。”
一声叹息传来。
“他醉了,别再灌他酒了。”
僧衣拂过蔺怀生伏桌的头顶,师岫伸手,收走蔺怀生的酒杯。
作者有话要说: 表哥:失败的奇迹生生玩家
44、出嫁(23)
师岫拦蔺怀生, 而李琯拦他。
李琯的酒杯抵在师岫手腕上,他坐着仰视来人,调侃道。
“师岫师父是高僧, 出家人戒酒色, 但就不必管我们这些俗人喝不喝酒啦。”
师岫只道。
“喝酒伤身。”
虽寥寥几字,但却道尽了不赞同之意。毕竟蔺怀生的身体太需仔细照顾。
“但伤身与伤心,总是要选一样的。”
李琯晃了晃酒杯, 蔺怀生醉了,他便独饮, 又接连喝了两杯,灌得很快。后来, 他又满了一杯,向师岫举酒,状似要敬他, 但在师岫的目光之中, 一杯酒液全洒入地面。
“人生总是快意酣畅却短, 而不快意长。众生皆苦, 我只是在帮生生。”
师岫只默默听着。他得了道, 却不爱与人论机锋。他没有放下手中这杯酒,蔺怀生不能喝,他便替喝了。
师岫之举令李琯有片刻怔然, 但随即又大肆拍掌。面对李琯纵情的酒态, 师岫虽破酒戒, 但仍有一份自持。
李琯新奇地打量着师岫:“大师竟愿做到如此……看来是与我表妹一见如故了。”
师岫摇头。
他看着不省人事的蔺怀生:“纵如殿下所说,若世间都不能免俗,那就送一个人脱俗吧。”
“原来大师也是在救人。”
但师岫又答不是。
“他懵懵懂懂,何必又多一个人深陷其中?”
李琯噗嗤笑开:“那大师只是在破戒。”
他面上没有醉态, 言行上却有了放肆,手指在蔺怀生与师岫这两人之间来回比划,笑意晏晏地说道:“大师破了酒戒,也许就上瘾了,会破更多。生生的确很好,不是么?”
师岫未置一语。
他还是这样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叫李琯顷刻间倒了胃口,他收敛笑容,嘴里念着扫兴:“没意思,真没意思。”
说着,李琯拎起酒瓶,冷眼扫过二人,径直就走。
主人走了,奴仆散了,连布置的灯火也燃到尽头,这一处角转瞬寥落。地上长影换了,唯有清月不改,师岫没走,陪着蔺怀生,一同坐了下来。
不知何时,蔺怀生迷迷蒙蒙醒来。他唇瓣浸满酒渍,像酿着的青梅,可他还是觉得口渴,手在桌上摸索近在咫尺的酒杯。
师岫遮住杯子。
“你不能喝了。”
蔺怀生充耳不闻,反倒因为师岫的手,明白了自己该去哪找。当手背被蔺怀生触及,师岫霎时想的是他的手比瓷杯还凉,而后却又想起,他的确不该再让蔺怀生喝了。除了伤身,这杯酒吻了两人唇,不该再吻。师岫想明白以后,竟觉得掌心更烫了些。
四下无人,师岫握紧了酒杯,又松开。他解下最外层的僧袍,披在蔺怀生身上挡寒。他先是念了一句佛号,才对似睡非睡的蔺怀生说道:“我送你回去。”
他将蔺怀生背在背上,只身单薄,华贵的僧袍又将两人一同笼罩。这一路,竟没有任何宫人婢子,背上的人很轻,可师岫背上后却无从卸下,便叫这一路明月来鉴他佛心。
师岫听着蔺怀生含糊的呢喃,忽而问他:“为何要到宫里来呢。”
背上的人即便醉了也乖顺,有一答一。
“因为……”蔺怀生陷入怀想,久久沉默,他后半句,是清风送到师岫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