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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得很好,演一个心中藏忧又无意泄露的姑娘。他身上的忧愁就如他身上香,初时不觉,又无处不在。江社雁后知后觉,蔺怀生身上是有熏香的。

长夜漫漫,他被笑无用的嘴开窍,鼻子也才灵光。身边那人不再是蔺小郡主,不再是有名无实的妻妹,当蔺怀生只是蔺怀生本人,江社雁闻到他的女儿香。

江社雁懊恼自己的放肆。他屏息,香气却久久萦绕记于心间。

这时,男人又多一个责怪蔺怀生不该来的理由,却是那么得私心,那么得放肆。

蔺怀生并不知。

他只意在试探江社雁,他想借江社雁验明字迹真假。

“姐夫……”

“怎么了。”

“我总觉得姐姐有些不一样了。”

江社雁知道这是蔺怀生今夜反常的根源,他适时地沉默,给蔺怀生足够组织言语和思绪的时间。

“我心里姐姐好像还是西靖王府的大郡主,爹娘疼爱的掌上明珠,我总想这六年是假的,是一场梦……醒了以后,我和姐姐、还有姐夫你,我们都还在当年王府的院子里、书房里,我就是吵了你们作诗,你们也都不发脾气。”

“明明姐姐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六年,但我一厢情愿,我希望这里住着一个陌生人、是我不认识的人。”

“分离太久……我连姐姐的字迹都不敢认了。”

江社雁没有提出反驳。蔺其姝年少时字迹便是这样,可窥胸中沟壑,但西靖王府事变影响了她,郁结于心,告佛千万遍仍无用,一页佛经是一页纸怒。

这六年,端阳郡主修了一颗杀心,全泻在字里行间。

江社雁定了决心,他对蔺怀生说道。

“生生,别太相信闻人樾。”

“你们的婚事不要管了。等回京后,我想办法接你出来。”

话要出口才知自己内心也有希冀。江社雁一瞬未眨眼地紧紧注视着蔺怀生。他在期待蔺怀生给予何种回应?应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所以蔺怀生给的那道目光也似千言万语。

也就在这时,两人发现柜子里竟有隐藏的暗格。这是江社雁第一遍寻找所忽略的。

两人对视一眼。

谨防意外,江社雁让蔺怀生先退开些,他自己仔细地打开暗格的屉子。观其模样,这时蔺怀生才确信,江社雁有武功傍身。

江社雁拿出帕子,包裹着把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

他蹙眉。

“是端阳写的信。”

“是姐姐给我的么!”

蔺怀生快步走近。

江社雁抬头,眼神复杂地望向蔺怀生。

“不是。”

与抄写佛经的字迹大体一致,两边能相互作证,都出自蔺其姝之笔。

蔺其姝不知写给谁,信又不知何故未寄。当蔺怀生看到信上内容,只觉字字泣血。

[王府四百二十人命,爹娘之不瞑,我之受逐,此等深仇,不报不休。我要任何一个害过我家人的拿来性命。]

[闻人樾忘恩负义,我必除之。]

再之后,几乎不像是信,狂乱字迹泄露蔺其姝的心绪。

姐姐没有修成佛,她发了疯。

江社雁猛然抽走最后一页,可来不及,蔺怀生手攥住了另一角。

信纸裂成两半。

[生生不愿和他成婚,待在闻人樾身边一定很辛苦吧,那我送生生下去陪父亲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①“小儿无赖”出自辛弃疾《清平乐·村居》的“最喜小儿无赖,船头卧剥莲蓬。”

37、出嫁(16)

小郡主希望这间禅房、这六年是假的, 是逃避;可到最后,姐姐仿佛也是假的。

青灯古佛下,姐姐成了魔。

江社雁也从未想到, 蔺其姝会写下如此诛心之言。他把最后一页纸抢夺来,又视如敝屐地丢弃。他揽住蔺怀生, 眼里只有这孩子, 渴望拯救他。但终于明白为何晏鄢敢对他口出狂言,因为他的确没用。

“怀生, 生生!”

任凭江社雁怎么呼唤, 蔺怀生好像陷入自我的世界。他姐姐还未曾杀死他,但留给蔺怀生的这句恶毒言语足以让蔺怀生杀死自己。情急之下,江社雁顾不得什么礼节大防, 双手捧着蔺怀生的脸, 意图让蔺怀生看着他。

倘若言语不够, 就举止补足,江社雁要蔺怀生此刻眼里只有他,千万别做傻事。

“生生,这其中必有误会,你姐姐待你如何、为人又如何, 日月可证。”

蔺怀生死寂的目光有了微弱的起伏情绪, 江社雁就被这一丝情绪牵着走,他的情不自禁他的情由衷心, 通通倾倒在蔺怀生面前。

“生生,你信姐夫,你信我。”

“我定陪你把这件事查清楚。”

情意要敢赌誓才有资格说真挚。江社雁总算配一句够格。

蔺怀生逐渐红了眼眶,仿佛是因为江社雁的话才红一般。眼泪在他眼眶打转,但他强忍不啜, 那些泪就寓意更美,成为不能入怀的珍贵。这是他们之间身份的最禁忌,但江社雁在眼泪中尽数忘记,他把蔺怀生拥在怀中。

“生生,别哭了。”

江社雁一只手垫在蔺怀生脑后,安抚之举有笨拙情意,有意想平他心绪,无意摸乱他发髻。他是主动的,主导的,蔺怀生没有任何回应,但江社雁心里却松了口气,认为这就足够了。

烛台早已滚地不知所踪,便在黑夜中偷一点温存。江社雁不会说好话,到后来便不说,也不知多久,总之江社雁忘了,他胸口被轻轻推了一把,想来是蔺怀生平复了心绪。江社雁便松开手。

“姐夫,点灯吧……我再看看那信。”

小郡主声音有些闷闷的。

江社雁应了,重新点了火折子,才在地上找到翻倒的蜡烛。蔺怀生仍攥着那半张信纸,可原本江社雁手里的却早不知掉去了哪里,万幸没有被烛火燃了,恢复光亮后,两人一通找,总算再次把信纸拼凑完整。

蔺怀生低头看证据,江社雁却看他。余光到正眼,目不转睛只看那转泪未干的眼眶。上一刻与这一刻他失分寸的证据,通通留在那里。

“姐夫,你再看看,这些的确是姐姐的字迹吗?”

到这时,蔺怀生也直言询问了。

江社雁回过神,手上动作却有条不紊,他让蔺怀生连同那叠手抄佛经也一并给他。两人也不回到桌子边了,就着身后的硬床,肩挨着手臂,一块仔细地研究这些字迹。

江社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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