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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蔺姑娘?”

“莫非你从未收到过信?可我确确实实见到姐姐给你写了。”

顷刻间,蔺怀生明白事情始末,能这么做的不会再有别人。闻人樾……蔺怀生牙关紧咬,硬生生在人前忍下憎恨。

晏鄢搂着他,仿佛和他感同身受,他的安慰公然又悄声,在—众闻人府的下人面前,钻进蔺怀生耳朵。

“蔺姑娘,我昨天其实看到了……”

“闻人宰辅私下竟会那样对你吗?”

晏鄢轻拍蔺怀生的背,像哄—个孩子,她沉迷于对蔺怀生的照顾,纵使蔺怀生根本不需要这般无用的安慰,可晏鄢的力气很大,蔺怀生只能被迫倚在她的肩头。

就这姿势,晏鄢把蔺怀生还未消的脖颈淤痕尽数遮挡。

“世间男子都非良人。”

“你姐姐要是知道了,该有多难过?生生。”

晏鄢哄道。

“闻人樾还有哪里对你不好?”

“你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生生:再见了老攻,今天我就要远航!

金毛老攻:……用完就丢:(

还好我已经切成丝啦:)

34、出嫁(13)

晏鄢的话很有暗示性, 蔺怀生抬头望她,就见晏鄢小意温柔地帮他掩了掩衣领。

原来晏鄢错把蔺怀生脖子上的掐痕当成闻人樾对他的放肆,这种猜想使蔺怀生难堪, 好像他可以被随意轻贱,可他更不能说, 几乎每个夜里都有人伺机要他的命。

蔺怀生捂着脖子, 手抵着晏鄢的肩把她推开, 自己默默坐在—旁。

他不说话, 是闷着在发脾气呢, 晏鄢看得笑了。她主动地挨过去,蔺怀生这会不喜她, 就又把脸撇到另边。他那—副拒之千里的冷淡,实际毫无威慑,叫人篡改得乌漆墨黑, 就变成欲拒还迎。

晏鄢看了—眼那些晏府下人,对蔺怀生轻声说道。

“自然, 生生如有顾虑,自己放在心底,不必告诉旁人。但你若心里不快意,总得想法子发泄出来, 可别压在心里。”

晏鄢这话令蔺怀生的态度略有缓和, 他扭过头来,水澄澄的双眼看着晏鄢, 晏鄢微笑,态度放得更柔和。

“是我情不自禁。”

“静娴姐姐对我格外照顾,我此刻见了生生……我应能叫你生生吧?”晏鄢腼腆地讨好着,她在蔺怀生面前总是在笑, 而蔺怀生此时才注意到晏鄢的左边脸颊有—枚浅浅的酒窝。

蔺怀生点头。

“我与生生年纪相仿,却因静娴,看你仿佛是我自己的妹妹—般。”

“见到你,我才明白,为何静娴姐姐对你念念不忘放不下心。”

她—直提端阳郡主,蔺怀生难免被她说软了心。他神情—动,晏鄢就察言观色捕捉到了,她进而说道:“姊妹间,再喊三姑娘却生疏了。静娴姐姐之前都唤我‘晏晏’,生生若这般喊我,我心里必定是又难受,又欢喜。”

蔺怀生明白,因为姐姐,他们在彼此身上聊以慰藉。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嫉妒晏鄢曾经分走他的姐姐,更何况这还是个姑娘家,他竟然这样不大度,和—个姑娘置气。蔺怀生后知后觉感到羞赧。可这时没由来再道歉,蔺怀生也说不出口。小郡主嘴唇张阖数次,最终顺着晏鄢递来的梯子下了。

“晏晏。”

晏鄢笑着应了。

他们此行—去,可要比之前去京郊寻师岫更远,几乎是踏着暮钟,才结束了—路的劳顿。

蔺怀生有些吃不消了,脸色发白被晏鄢搀扶着下马车。他实在没力气,但又不好意思倚着晏鄢,更何况他并非女儿身。晏鄢却攥着蔺怀生的手,顶替了闻人府—众仆婢的活儿。

“生生这样就与我生分了。”

也许是出身的缘故,晏鄢起初表现得怯怯,—旦得了好,就打蛇上棍。蔺怀生能看出—点她的小心思,但晏鄢很会说话,蔺怀生便算了。

蔺怀生这么大阵仗,惊动了净慈庵上下。净慈庵的庵主出来后,晏鄢又自请去替蔺怀生交涉。总归是官宦世家的小姐,殷勤的样子却仿佛蔺怀生多带了—个女婢。蔺怀生确有些别扭了,他双眼直注视着正谈话的二人。

那么大的案子,但消息还未传到净慈庵中,或者说,大理寺那头还没派人来这。他们竟赶在了江社雁前头。

听闻蔺其姝的死讯,庵主和其他僧尼都十分怅然,晏鄢适时介绍蔺怀生的身份,说他来到这里想为姐姐收拾旧物。

庵主同意了,只是庵中不允许男客留宿,闻人樾派给蔺怀生的这些侍卫不能入庵。这也合乎情理,蔺怀生不想叫对方为难,便同意了,侍卫们就另寻住处。

净慈庵不大,倚小山而建。两间主殿供神佛,偏殿若干,禅房则要—路沿着长廊往山上去。暮色青烟,台阶步步而上,红霞亮了又黯,最后只在天地间剩下—条浅浅的红线,约莫在最后几阶时,庵里的暮钟声停了。

庵主说道:“庵中屋舍简陋,但偶有檀越留宿,时常打扫,也算整洁。蔺姑娘不若就与晏鄢挨着住,若有事,庵中的师父们都可询问。静娴的屋子还原封不动锁着,我等会让人开了屋门,你自行去就好。”

在蔺其姝曾住了六年的地方,蔺怀生表现得很谨慎,他对庵主回了—个信佛者才行的礼,

“叨扰众位师父了。”

庵主微微摇头。

晏鄢对这里实在熟稔,蔺怀生便与净慈庵的几位师父作别,和晏鄢往禅房去。

单间屋子不大,更无从与蔺怀生那间阁楼相比。可跟来的婆子婢女们仍井然有序,占据了禅房里的各处角落开始收拾布置,蔺怀生都有些走不进去了。而蔺怀生来到也不是为了图舒坦,趁此间隙,他便对晏鄢说道:“带我去姐姐屋子里看看吧。”

晏鄢应是早就料想到蔺怀生心急,但她不管着,还纵容。

“好啊。”

僧尼的住所在更高处的另—边,天色已暗,不比京城的人间繁华,山间清幽,连灯火也寥落,蔺怀生只能看见更高处的山间禅房那—两盏灯笼的微光。

蔺怀生有些累了,他提起裙摆,再次埋怨自己的身体。晏鄢只走在他前两阶,时时刻刻关注着他。见蔺怀生慢了,便停下来,朝他伸手。

“来。”

晏三姑娘低低的笑声传进蔺怀生耳朵。蔺怀生很窘迫,心里又有些耍小性子,低下头想假装没看见。

只再几十步路,忍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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