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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巷阴影中亲吻,玩世不恭的少年撩起他短发,指尖夹着的扑克牌忽然滑落玫瑰。
“我不想让玛林失望,但也不能勉强自己。*爱不能以数字量处,心中却应当有天平*。炆星,我教你圆滑处世,事事中庸,但这世上有些人事,一生不可以轻易将就。”
罗伊茫然走在海滨步道上。但凡抬头,他就能看见安德烈的海报,心中却没有波动。嫉妒,愤怒,激动,哗然海浪卷向天空,扑在沙滩上,抹去所有印迹。Nicolas要用口罩帽子和墨镜层层包裹,而他什么都不用遮掩,谁也不知道他是巨星的独子。得知这个阔别二十余年的消息没有让生活产生任何变化。
不知不觉间,他又一次走到这片高级社区。与Nicolas散步太多次,身体已经记住了路径。现在见面只会尴尬,罗伊掉头想走,鼻尖闻到一股异味。
腐臭只会在贫民窟流窜,干净整洁的海岸别墅区随时保持清洁。但人只要生活,就会产生废料。一辆垃圾车正从社区里缓缓驶出,尾盖随颠簸摇摇晃晃。罗伊捂住鼻子,想尽快路过。
垃圾车从他身边经过,罗伊向前小跑两步,忽然浑身僵硬,呆立在原地,慢慢转头。
一只巨大的棕色泰迪熊坐在垃圾堆上,离他缓缓远去。因为实在太大,垃圾箱后盖无法合上,被它的脑袋顶着。晶亮的眼睛沾满油污,蓬松毛发凌乱打结,微微卷起永远笑着的嘴角破了个洞,大朵棉絮从裂口处随风飞扬,漫天飞舞飘落,像这座城永远见不到的皑皑白雪。
不可能。罗伊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还有希望,那只泰迪熊没有围巾,也许只是谁买了同款。他跌跌撞撞爬起,下意识想要拦住车,跑了两步后又瞬间掉头,怀着几乎绝望的侥幸,狂奔向那间永远不会忘记的公寓。
魂不守舍地走出电梯,罗伊忽然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他们已经分手了,Nicolas很可能厌恶他多余的关心。也许青年只是在做大扫除,想丢掉多余的东西呢?这让他显得自作多情。伸手摸进裤兜,罗伊指尖抓住冰凉的金属链条。那根破碎的项链他一直带在身上,说不清为什么。声控灯冷光下,猫眼深处的裂痕像扩散的宇宙星辰。站在大门前,他挣扎许久,轻轻敲了敲门。
大门被直接拉开,没有门链,也没有小心的窥探。看见空白屋内还未开封的家具包装时,罗伊心脏落到谷底。陌生人疑惑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请问你是……”
Nicolas不见了。和上次忽然的失踪不同,Omega这一次,彻彻底底离开了。他不是最喜欢这片海岸了吗?他不要他的太阳了吗?
“打扰了,”罗伊动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知道,之前的住户……去哪儿了吗?”
他只是不想见自己,或许躲到维多利亚家想去清净。
“不好意思,我搬过来时,他已经把房子清空了。”来人摇头。“他是提前结束合同,因为要赶飞机,走得很急,大多数东西都扔掉了。”
罗伊朝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不知何时已抵住冰冷墙壁。窗外五月春花四溅,他后背热汗如冰。
“没关系。”他轻声说,“这是间好房子,祝你好运。”
租客同他告别,关上大门。楼道灯光熄灭,罗伊慢慢滑进阴影,死死捏着项链。宝石裂缝割破虎口,鲜红暗流浸入蔚蓝眼睛。
他脸埋进掌心,肩膀抽动,盐水流进伤口疼痛难忍,长廊寂静无声。
“我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我不能告诉你。”维多利亚声音平静,“你伤到他了。”
“我错了!”罗伊抱着脑袋,“求求你,维多利亚,我必须找到他。”
“你确定现在的自己适合去见他吗?”听筒里传来水洒在树叶上的哗哗声,“实话说,我觉得你不错,罗伊。但Nico是我的朋友,我支持他的决定。他想要安静,就让他去吧。”
这条路走不通了。“如果你改变了想法,打给我。”罗伊闭上眼睛,深呼吸。
挂断电话,罗伊抬起头,望着海面流动的金光。雪白浪沫一次次冲到他脚边,又迅速褪去,抚平细沙上的一切痕迹。码头处人满为患的摩天轮在夕阳中慢慢旋转,如织游人从他身边经过,谁也没有在意这个坐在沙滩上发呆的青年。孩童不小心松手,气球慢慢飞向高空。罗伊低头,摊开手掌盖在沙滩上。金色细沙包住五指,留下浅浅痕迹,与周围乱步混在一起。日出时,今夜所有凌乱都会消失,新沙如绸铺满海岸,漫漫幽幽。
他捡起一块石子,狠狠砸向大海。巨浪吞没尖石,咕咚激起一朵水花,再无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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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最后站的沙滩可搜索圣莫妮卡海滩摩天轮,也是和《泰坦尼克号》有关的地方。
~~本文其实到这里应该算完结,但是根据冲国人必须大团圆理论,我被威胁要写个HE~~
下部可能要很久以后再更新了。
非常谢谢你能发现这篇文并且看到这里。创作是一件需要内驱力的事,我对这篇文章非常满意,才能坚持到现在也认为对得起“黑色幽默”这个tag。我为数不多的希望是不要将安德烈简单定义成渣男,如果你还是这么觉得,没关系,是我写得不够好。
这里是平行世界番外:[《Niconiconi》](https://afdian.net/p/7c7a56a26a3f11ecb6aa52540025c377)如果还没有过瘾,可聊以慰藉。
最后,非常谢谢你读完这个故事。如果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就更好了。
第38章
冰冷的月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落在被子上。
罗伊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因为熬夜太久,他又一次在电脑前睡着了。头顶的空调呜呜运作,他艰难起身,摇摇晃晃走了两步,跌进床里。眼皮沉甸甸的有千斤重,他趴在床上,连伸手扯一下被子都懒得。身下棉花像黑色流沙,慢慢将他拉进深渊。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有谁会现在发消息给他?最好别是新的企划。天大的事也等醒了再谈。罗伊蠕动着拱上枕头,指尖夹着手机拖出来,屏幕刺眼,黑体字母朦胧。
[信息]Nico:我需要和你谈谈
老旧公寓里迸发出一声惨叫,震亮几层楼灯。窗外挨在一起睡着的麻雀唰拉拉飞起一片,落荒而逃。
朝脸上泼了第三把冷水,罗伊看着镜子里狼狈的人类,总算稍稍缓过劲来。使劲揉搓湿润的黑发,他拿出手机再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因神志不清产生幻觉。现在是凌晨两点,Nicolas为什么忽然给他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