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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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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元小康的关系,赵尔春去了红星社在加国的办事处,做一点国家形象宣传。
最近有个海外看大运的栏目,需要拍系列纪录片,反应大运当下的风土人情。他作为负责人,回来招标并监制。
那回失恋,他冷静下来后便给赵进打了电话。赵进难得诚恳地跟他聊了一下。但他没有嘲笑赵尔春的失败恋情,反而提到自己为什么离开。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认为自己和先辈一样,是能拯救这个国家的人。它病了,就要我去治疗,它坏了,就要我去纠正。但位高至此,才华如陈法、姚兴文、梁朔,如许多人,都难以在历史洪流中扭转其分毫……”
赵尔春听这话,当时就上头了。“所以你就要背叛她吗!”
“赵尔春,我是行动派。这个国家已经成长为巨物,外部早就无法对它构成威胁。而她现在,也容不下我这盆冷水了。我始终在做我觉得对的事,不管身处何地。我爱我的祖国。”
后来挂了电话。赵尔春幡然醒悟,赵进走这一步不过是求心安,连他都无能为力。时代在发展,到这个阶段,早就没有他们这种举着旗帜向前的人的舞台。
这个国家有了她自己的意识。
赵进没有说的是,当年他看着赵尔春不顾阻拦地追徐洋,才发现弟弟也有了许多自己的想法。这让他产生一种无论理想还是亲人都不再需要他的感觉。
这才是他走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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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和推荐的视频公司开会,赵尔春门一开,便见徐洋坐在里面。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下会议室门牌:1502。随即又翻手机确认会议邀请:1502。
“老大?”手下的记者荆蕾喊了他一声。
赵尔春揉揉眼睛,再次走进去,果然是徐洋。
徐洋身旁是曹健聪,再旁边是个戴眼镜的男生,笔记本在桌上摆得端端正正。
昨晚上被孔阳拉出去喝酒,难道喝的是假酒……把眼神喝坏了?
曹健聪见他来了,立马带那男生站起来,很正常地同他打招呼。“赵先生,好久不见。”
赵尔春笑道:“推荐资料我都没仔细看,竟然是曹老板。”要仔细看了绝对让人换人。
“资料上也没写是我们。”徐洋冷不丁开口。
曹健聪狠狠踩了他一脚。曹健聪先是找到朋友的视频公司借名,又托各种关系拿了推荐,避免赵尔春有意回避。虽然见一面赵尔春也有可能换人,但至少有个机会。
“曹老板怎么跟……啊,一起?”赵尔春再是八面玲珑,此时也有点语塞。他发现自己完全不想提徐洋的名字。“这位是?”他看向戴眼镜的小林。
小林忙陪笑道:“我叫林志峰,是徐老师的助理。”
“你好,辛苦你了。”赵尔春态度很好,让小林受宠若惊。
徐洋皱着眉对小林道:“水呢?”
荆蕾觉得这场面气氛不对,赶忙道:“我去准备就好,各位稍等。”
但小林似乎很怕徐洋,一个劲摆手道:“我去拿我去拿。”
曹健聪低声对徐洋道:“你先闭嘴行不行?”
徐洋没说话。
“没有,之前他来找我合作,我们一起开了工作室。”
赵尔春笑道:“很辛苦吧?”
“那确实……”
两人尬聊了一阵,说了些毫无营养的恭维话,明里暗里虽不提某人名字,又像是在诉苦吐槽。但总的看来,两个长袖善舞的自来熟竟然都被限制了发挥。荆蕾先跟曹健聪对接过,又一直跟着赵尔春做事,对此十分震惊。
一会儿小林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一手提着三杯奶茶,一手拿个黑色的保温杯。他将奶茶分发给赵尔春、荆蕾、曹健聪,然后把保温杯送到徐洋面前。
“傻逼。”
徐洋“垮”地拉开凳子,拿起保温杯走到赵尔春身旁,一手拿走他的奶茶,一手将杯子放他面前,而后淡定地坐回原位,把奶茶扔在小林桌上。
赵尔春看着这个杯子。决定不碰它。
老大和那个不说话的帅哥认识,而且有仇。不对……这个不说话的帅哥好像有点眼熟。荆蕾偷偷瞄他半天,终于想起,他是那个明星摄影师。给那些明星拍照片的怎么跑这里来了?
徐洋拿出一台轻的、薄的、白色的笔记本电脑,把已经接好放映机的小林的电脑扯掉。
赵尔春心中咯噔一下。这台电脑磕破了一个角,底上还有定制字样:“天才雕塑家徐洋创作神器”——他不是卖了吗?
“我来讲。”徐洋对曹健聪道。
曹健聪深吸口气。唉算了,随便吧。
徐洋打开一个PPT,前面几页是介绍公司和作品,然后就是初步创作思路、此次纪录片的创意概念,全是小林辛辛苦苦赶出来的,他一概略过,直接翻到参考部分。
“你们要给外面呈现大运的现状样貌,这是我们的风格。我之前拍的一支片子。”
徐洋打开一支影片。
开场是雪地,看起来非常荒芜,随着无人机镜头拉近,能看见雪地融化后,底下露出的黑色冻土。
镜头朝前推,穿过一个收费站,站牌上高耸着褪色的深红大字——“丰岗”。
远方是一座城市,但没有人烟,杂乱荒凉。
路边两座废弃电线杆在灰白的背景中伫立,其间拉了一条字迹歪歪斜斜的黑底白字横幅:“欢迎来到地狱!”
音乐此时变大,画面中央出现水墨书写的字幕:“丰饶之城”……
荆蕾看完,实在忍不住,道:“曹老师,这个片子拍得很好。不过我感觉跟我们需要的风格有点不搭,我们还是想展示大运好的一面。你们有带那种参考吗?或者讲讲你们的创意理念也行。”
曹健聪还没开口,赵尔春说:“徐洋你说吧,你想怎样——我是说,你想怎么拍?”
徐洋扣上电脑,小林马上去开了灯。
“我想拍人。”
荆蕾心道,你也只会拍人啊。可咱这又不是拍明星。但她没开口,先等领导发话。
但领导没发话,却在等徐洋继续说。
徐洋像是有表达障碍,组织了很久语言,才坑坑巴巴地说:“大运的精气神,大运的历史,大运的未来,都是普通人创造的。每个人,每一个人的生活,喜怒哀乐,都能反应她的现状。”他借助一些不明所以地手势,说得十分吃力,“从东边、到西边,我想去拍,不同的人。他们过得好不好,他们的烦恼、他们的理想,他们的痛苦。我想呈现他们内在的状态。”
赵尔春低头沉默很久,伸手去拿水,一拿发现是那个保温杯,又生气地放下,半晌,又赌气似的拿起来打开喝了口。
咖啡……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