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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冰糖的份量不轻,紫鹃估摸着怎么也有两斤多,“三爷近来念书更勤谨了,身子可还好?”
“还好,也得亏是夏日里,若换了冬天,还不知怎么样呢。”
闲话了几句,香扇便离了潇湘馆,突然想起方才的事儿,她就没有走小路回月蜃楼,有意从怡红院跟前过了一下。
怡红院的门就只开了条缝,还没等她走远,就听到身后一阵动静,是王夫人带着丫鬟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宝玉。
宝玉垂着头,看不清面色如何,王夫人停下步子不知又说了些什么,他便转身回院子里去了。
香扇拿着点心回了月蜃楼,“这是林姑娘给的。”
油纸包里是三四样点心,有杏仁栗子糕、奶油卷、玫瑰乳酥,还有透花糍。
“我正想着这个呢。”
因着午饭时辰到了,贾环就只用了玫瑰乳酥,他坐到了二楼廊檐下的小方凳上,“闷得很,怕是要下雨了。”
晴雯在他身后打扇子,“总算能凉快凉快了。”
“暑天旱热,我们的日子好过,但庄家农户却是艰难,来场雨也好。”
雨水总是说来就来,小厨房送来的饭食才摆上,外边就哗地下起雨来。
噼里啪啦的雨点子打在房檐屋顶和湖面上,渐渐往屋内送进凉风。
薛玄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衣裳都几乎淋得透了。
“怎么也不叫人送把伞,湿成这个样子。”贾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都是冰凉的,“快进来换身衣裳。”
乌云和雪球高兴地直绕着二人打转,还想往薛玄身上扑,想让他摸摸自己,“汪!”
他被闹得没法,只得弯腰各摸了一把,“都已经进了园子,没成想才过了栊翠庵就下起雨来,也不好再叫人,就这么走过来了。”
晴雯放下干帕子便离去了,还顺手关上了琉璃隔门。
“我还没换衣裳,都是湿气,免得染到你身上了。”
贾环松开他半湿的发尾,嘟囔了一声,“哦。”便回到榻上坐着看书去了。
薛玄拿了帕子又到柜子里找了衣裳,仍旧去了屏风后面,乌云也屁颠屁颠跟了过去,然后被赶了出来。
它才出来,雪球又跑了过去,自然也同样被赶了出来。
只是雪球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条腰带,献宝似的咬来放在了贾环手边,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汪。”
“……?”
玄墨丝银革编的腰带,细得约只有一指宽,尾端定着嵌翠螭龙纹金犀比。
贾环莫名其妙,“你是觉得这个好看?”
“汪!”雪球给予肯定。
薛玄换好了衣裳,走过来拍了拍它的脑袋,“咬这个做什么,不乖。”
“这可不是我教它的。”他将腰带放在边上,喝了一口牛乳茶,“你吃饭了么?”
薛玄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低头蹭了蹭脸,轻声道,“我都有好几日没见你了。”
“哪有好几日,不过才……七日。”
贾环抿了抿唇,直接在薛玄怀里翻了个身趴着,“累得很。”
虽然每次晴雯和云翘问自己累不累,他都说不觉得,但是这么一日不停歇的熬着哪有不累的,只是不好跟人说罢了。
“一听你这么说,我就想去收买贡院的考官。”
他再疲惫,也还是被薛玄这句话逗得笑了,“你、你这话说得跟不知天高地厚的土财主一样。”
薛玄也笑道,“土财主就土财主罢,能让你高兴也值了。”
贾环这段日子一直绷着心神,现下难得觉着松快些,“再有半月就是乡试了。”
若能考过乡试便是举人了,未及弱冠的举人圣上登基至今也没有几个,即便是明年开春的会试不中,他也不算功亏一篑。
会试不中再考就是了。
“不说玩笑,今年乡试的考官已经定下了么?”
薛玄嗯了一声,将他的手和自己的牵在一起,“往年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都是从进士出身的翰林中挑选,今年或许会是陈文景。”
这是贾环所没想到的,“怎么会是他?”
“陛下不想将试题一直定在翰林院手中,准备让前科状元主考今科乡试。”换句话说,若是贾环明年能考上状元,三年后也能做主考官了。
状元的官职并不固定在翰林院,这样也算是流通起来了。
“副考官分别是鸿胪寺卿和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都是进士出身,入朝为官十年有余的,为人也清正稳重。”
试题由主考官出,再由两位副考官三议三定,最后交于皇帝过目准允,才能封存。
贾环把手掌和薛玄的比了比,有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幸好我和陈文景今年也没见过几面。”
不过话说回来,满京城明里暗里找陈文景、还有秦铂和李世言请教的人多了去了,王公贵族里要参加此次科考的也不只他一个。
就连把已经辞了官从前考过探花的学士请回家做老师的,他知道的都不只一家。
都是为了前程,自然是各凭本事,贾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若不是老圣人和今上治国严谨,薛玄方才所说收买考官这样的事,恐怕也是避免不了的。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屋内的烛光被轻风吹动,微弱柔和却也明亮。
他听着雨声,不免有些犯困,两个小家伙也上了榻,脑袋叠着脑袋趴在另一头打呼。
薛玄将小卧毯搭在他腹间,亲了亲他颊边的小痣,“睡会儿罢,你是真的累着了。”
“唔……”
第92章
次日园内才传出话来,昨日王夫人往怡红院去的那一趟,竟赶走了三四个丫头。
宝玉总是不思进取,又不愿读书,虽如今大了不似小时候那般成日与女孩儿家厮混,但相处间仍旧没什么分寸。
贾环一早才听铃铛说起这事,没多久就见宝玉垂眉耷眼地来了。
“蕙儿,上茶。”
他本坐在蔷薇花架下的秋千上,见状便放下了书,“二哥哥,坐。”
宝玉一脸没精神地样子,默默在石凳子上坐下了,皱着眉头闷闷地,“好没意思……”
贾环才洗过头发,现下正搭在秋千上晾着,“今儿没这么热了,但瞧着二哥哥的面色,却像是中了暑气一般。”
“你又笑话我。”
他勉强笑了笑,看上去很是低落,“都是我不好,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她们并没有错,但却因着我的缘故被太太赶出园子去了。”
蕙儿端了茶来,顺道将已经熬好的药放下了。
“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
贾环赤脚踩着木屐,走至他身边坐下,“你若觉得愧对她们,悄悄地让人递去些金银之物,即便是无法再回园子里来了,往后出嫁也好有体己傍身呢。”
宝玉摇了摇头,显得不大赞同,“她们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哪里是区区银钱能弥补的。我想着等太太气消了,好求了老太太再将她们接回来的。”
“这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