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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清晨,外面天已经亮了。

洛平安正拿着一个银色的小玩意晃荡,铃声正是被他晃出来的。

舟向月:“……”

好啊,这么小就表现出熊孩子的潜质了。

他朝洛平安伸出手去:“怎么一大早就不让人睡觉?”

洛平安一愣,脸上顿时露出心虚的表情,把那东西乖乖地递给他,小小声道:“师父我错了……”

小鬼一边道歉一边觑他的脸色。

舟向月接过来,发现这是一个颇为精致的银色长命锁,长命锁上镂空雕刻着福字和梅花花纹,底下坠的的三只小铃铛里却不是一般的铜粒铃珠,而是红豆粒。

这东西他从来没见过,显然是洛平安刚刚拿到的。

“这是谁的?”

舟向月板着脸问道。

他心想,洛平安该不会跟着他有样学样,偷了人家东西吧?

那可不得打一顿。

洛平安小嘴一撇,血泪就从黑漆漆的大眼睛里落了下来,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哭腔:“是阿难姐姐给我的……”

舟向月这才想起来,昨晚来阿难的房子是被纸人带来的,他们其实一直就没见过她。

然而洛平安说哭就哭,已经开始掉眼泪了,舟向月只好给他擦眼泪,血泪一擦就是一道血痕:“……哎呀怎么就哭了?没怪你没怪你。你阿难姐姐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洛平安偷偷地窥他的脸色,抽抽噎噎地擦泪:“不知道……”

舟向月想,也不知道阿难扔下他们,自己去哪里了。

不过他正好对她有些怀疑,既然她不在,那择日不如撞日,可以今天就看看她家里都有些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他昨晚的经历。

虽然他回溯到温良死的那一夜没有看到凶手,但他基本确定了一点。

凶手不是他。

他从那枚旋转的铜钱里窥破了一丝魇境的秘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杀温良,那他之后应该也不会杀他了。

舟向月对他们现在的处境有了一个基本的猜想,打算跟李婳声和司马博闻说一下,另外还要找到任不悔。

别人的死活他倒不是很在意,只是任不悔对他还有用,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司马博闻在这时也醒了,睡眼惺忪地跟他打招呼:“早啊……”

舟向月想了想,先问他:“笔兄,你昨晚做梦了吗?”

“做梦?”司马博闻一愣,随即猛然想起来什么,露出惊恐的表情:“做了!梦见我死了!”

司马博闻也梦到了自己死去。

他感觉自己是窒息而死的,死前眼睛都睁不开,喉咙上火烧火燎的痛。

“你也做梦了吗?”司马博闻充满希望地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我也梦到我死了。”舟向月回答,“别怕,人终有一死嘛。”

“哈哈,哈哈哈。”司马博闻配合着干巴巴地笑了笑。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李婳声的声音传来:“你们还没起来吗?”

两人应了一声,给李婳声开了门。

李婳声连珠炮似的说:“我早早醒了,还是不放心就出去转了一圈。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们好像错怪那个小姑娘了!”

“之前你们不是说她刚死了妈妈好像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吗?我问了,那不是她妈妈,她妈妈好多年前就死了!”

“她父母都已经死了很久,是她姑姑和她住在一起,占了她父母留下的遗产,还天天打骂她。所以我觉着吧,她姑姑死了,她不伤心也不奇怪。”

司马博闻摸着下巴:“如果真是这样,那倒确实……”

舟向月道:“我们趁她不在,看看她这屋子里有什么吧。不过得尽量快点,现在已经是第四天的白天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自己忘记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另两人一听都愣了:“好像还真是……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我也一直觉得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舟向月说,“但我大概猜到要怎么才能想起来了。”

他走出房间,“现在,我们赶紧看看这个房子。”

阿难的房子虽然不大,也不是吊脚楼,但确实不像是一个小姑娘单独住的房子。

如果说这曾经是一家三口住的,那就说得通了。

阿难自己有一个房间,他们还没有进去过。

虽然锁着,但这难不倒舟向月。

他找了段铁丝,没费什么工夫就把锁给打开了。

司马博闻对他竖起大拇指:“青弟,你可真是全面发展,可塑之才啊!等哥带你去见无名氏大佬,一定会多多为你说话的!我相信大佬一定会欣赏你!”

舟向月嘻嘻笑:“那多谢笔兄了!”

希望你到时不要太尴尬就好了。

阿难的房间一打开,几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司马博闻甚至后退了一步。

整个房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人。

一个个纸人都有真人大小,身躯四肢、头发五官栩栩如生,身上的衣服也十分逼真。

纸人的皮肤是一种没有光泽的灰白,但脸上的眼睛和嘴唇却用涂了鲜明的檀黑和鲜红,过于强烈的对比更衬得肤色有种纸片一般死气沉沉的诡异感。

尤其令人不舒服的一点是,所有的纸人都点了黑漆漆的瞳孔,而且从房门的角度看来,它们似乎都在向这边看来。

司马博闻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些纸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舟向月仔细看了看,纸人都没有动。

不过,他在里面看到了之前在夜里跟着阿难蹦蹦跳跳走路的那几个纸人,看来他那一段记忆应该是真实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轻微的咯吱咯吱声传来。

那种声音很难描述,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僵硬的纸壳里。

下一刻,离他们最近的纸人动了起来。

咯吱咯吱……

没有血肉的灰白色脸颊上,她漆黑的眼睛里依然充满了毫不透光的死气,仿佛带着恶毒的诅咒。

然而她涂得鲜红欲滴的嘴唇却一点一点地咧开。

随着她张嘴的动作,嘴唇位置的纸撕裂了,一张涂红的碎纸挂在嘴角,仿佛悬吊的血肉。

纸人缓缓张开嘴,发出一种沙哑的、仿佛纸张摩擦的声音:“快……去……死!”

***

梅面陇高处的一处山坡。

一只变形的纸飞机歪歪扭扭地从浓雾中出现,掠过一片檐角,最后蔫哒哒地落进了任不悔手里。

任不悔探究地打量了它片刻。

这只纸飞机的纸在浓雾里打湿了,看起来飞得很费劲,或许已经飞了很久。

他思忖片刻后打开纸飞机,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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