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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陈超又大声叫道,若有被逼为奴者可随他走重立良籍,各安家业。

若非活不下去,谁愿意卖身为奴?更何况奴与奴也是不一样的。

像江平这样服侍皇帝的奴婢,等小皇帝长大,比二千石还风光,将来说不定还能像郑众和蔡伦一样封侯。

像邓氏家中伺候主子的奴婢,宰相门前七品官,仗着主子的威风和赏赐,比寻常人家要风光多了。

但更多的奴婢是从事繁重的劳役,比如耕地、挖渠、建房、采矿,舂米怕是最轻省的活计。终岁不得休息,吃不饱,穿不暖,活得连牲口都不如。

听到青壮的喊话,果然有人陆陆续续跑出来。大户见状脸都绿了,想要阻拦,陈超却背诵朝廷律法,大有若有阻拦杀无赦的意思。

陈超带人离开后,去了另外一家,又带出不少卖身为奴的人。陈超安慰众人一番,拨出几人做饭,还在县衙门口支起粥棚。

他将一百多个青壮分成几班,划分区域,让他们清理街道,收尸埋葬。这些若是不清理,怕是会引发瘟疫。

本县的劝农掾迟疑一下,提醒道:“陈公,这些粮食怕是吃不了多久。”三十袋粮看着多

,但陈谒者既要供应青壮,又要施粥,怕是撑不了几天。

陈超道:“我刚才已写信回去请朝廷赈济,至于这段时间的粮食……”

陈超的目光看向那两家大户的方向,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若是他们识趣还好,若是不识趣……

他们这些谒者身为皇帝(皇太后)近臣,这些大户只不过在地方上横行罢了,朝堂上既无高官,宗族中又无大儒。

动与不动,只在翻掌间。

劝农掾突然感到脖子凉飕飕的,又见陈谒者转头冲他笑,身上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观你行事周密,是个能干的,又心系乡里救援百姓。县令并丞尉都不在了,好好干,我会为你还有其他人表功。”

陈超仿佛自言自语道:“县令由朝廷任命,其他的职位倒是能往上升一升。”劝农掾听了,眼睛一亮,做事更加卖力用心。其他人知道后也是如此。

过了三日,那两家大户坐罪恃强凌弱,以众暴寡,违背诏令,虐杀良民,家主及有罪者就地正法,家产籍没。

陈超遇到的情况算是简单模式。邓绥派他们出去,提前考虑到这种情况。在那些盘踞着世家大族的地方,她派去的都是出身更高的谒者。

谒者一般是从孝廉和郎中中选拔的,除为郎的人要么出身权贵世家,要么祖上遗泽,反正都是在掌权者面前留了姓名。

动这些谒者,莫说朝廷不答应,怕是他们的家族也不会让幕后黑手好过。

除了出身,邓绥还筛选了性格,有的性格刚直,有的性格圆滑,有的性格浮夸……性格各异的谒者被派到相应的地方,以期能达到最优的效果。

地方长官、刺史以及谒者的奏表一本本从各地而来堆在到邓绥的桌案上,甄别信息、调度资源、奖掖有功者、惩罚不法者……一道道诏令从崇德殿发了出去。

大水过后的重建刚有了起色,十月份又有四州遭遇水灾,伤稼无数,冲毁田产房舍无计。邓绥又派谒者出巡,赈济百姓。

饶是一向与外朝很少连通的崇德殿前殿也被水灾兵祸的信息包围。

刘隆的嘴巴张大,脸上一片茫然,万万没有想到,东汉竟然会遇到这么大的水灾。哪怕是在现在,也不是好应付的。

这要死多少人?洪灾的威势自不必说,摧枯拉朽,所到之处,生还的希望渺茫。

小农之家终岁到头,几乎没有积蓄。洪灾摧毁田产房屋牲畜,即便是侥幸生还,那百姓之后又要如何生活?

若非知道历史,刘隆一定以为他身处王朝末年。

当年崇祯帝在位时,水旱灾害不断,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女真虎视眈眈。这些让崇祯帝焦头烂额,他虽勤政,但刚愎自用,急躁多疑,于国无济,最终成为亡国之君。

此时的东汉比明末好点的地方就是面对灾祸,君臣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以及执政的邓绥通透稳重,胸有丘壑,知人善任。

邓绥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大水灾弄得手足无措,她有条不紊地召来大臣,调配钱谷赈济百姓,又派出谒者等巡察人员监察不法,一步步走得稳走得实。

面对如此困境,邓绥没有奇策,也不能打杀四方,唯有踏踏实实赈济百姓以及救援西域。

刘隆已经满周岁了,但因为现在皇室诸事节俭,罢了许多的典仪,他的周岁庆典也在其中。邓绥只让宫中诸人在外面给他道贺磕头。

即便是“邓氏隐形反对者”江平对此也无话可说。他本也是因为家里遭受天灾活不下去,才被卖身宫中,为奴为婢。对于省钱赈济百姓,江平心中是赞同的。

第17章 两岁心悯苍生

延平二年四月底,雨水连绵多日,正值冬麦收割之际。

邓绥忧心忡忡地看向无边无际的雨水,忍不住怀疑自己。

她转头朝班超道:“难道是朕失德,苍天才降罪于天下?去岁,夏秋雨水伤稼,百姓流离,今年夏收又逢连日大雨。”

班昭闻言,摇头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陛下在今春青黄未接时,派人赈济百姓,与贫民粮,又将广成苑等皇家游猎的地方和郡国的公田假于百姓。”

“天下百姓无不感恩戴德,陛下仁德至此,今年依然伤稼雨水,可见是鬼神无知。陛下不必将那些无稽之谈放到心上。”

邓绥转身,与班昭隔案坐下,笑道:“朕知大家一家从来不信这些。”

班昭的姑祖母为成帝婕妤,被赵飞燕诬陷行巫蛊之祸,被成帝质疑时,班婕妤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鬼神有知,必不理害人之言;鬼神无知,诅咒无益。”

班昭闻言,也想起了姑祖母的事情,会心一笑。

邓绥心中的忧愁稍解,但外面沙沙的雨声,又将她的心绪结成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

两人沉默下来,有人通禀说上林苑令过来了。殿外进来一位精瘦的中年人,头发花白,身上还带着水迹。

上林苑令拜见邓绥后,邓绥忙问:“京畿之地的宿麦如何?”

上林苑令回禀:“启禀皇太后陛下,五日前大风吹倒庄稼,仅有二成得免。这几日都在下雨,积水漫涣,行走艰难,麦粒泡在水中,不是发芽,就是霉烂。”

邓绥听完,长叹一声,挥手让上林苑令退下,又派人叫来太史令,询问之后可有晴天。

太史令回道,阴雨怕是还持续三五日,方能放晴,但晴日之后又有阴雨。邓绥让太史令找大司农商议夏收。

她心事重重道:“去年水祸连绵,朕本以为今年收成会好些,没想到又遭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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