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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炭盆,比外面暖和许多,刘隆也没像昨夜回来那样裹了又裹,身上的这身衣服并不妨碍活动,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胳膊能够到眼睛了。
王娥抱起刘隆喂完奶,将人递到江平的怀中道:“我先去睡了。”
“尽管去。”
江平抱着刘隆,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他现在心情明媚,刘隆歪着头看他,“啊啊啊”地说着连自己也解读不了的话,和舅舅寒暄。
这一声“啊啊啊”,可以解读为“吃了吗”“睡了吗”“回来了吗”“身体健康吗”“外面天好不好”等等,全看听众如何理解。
在这一刻,上辈子强迫自己和熟悉的陌生人打交道的刘隆觉得当婴儿是一件绝妙至极的事情,而且婴语最神奇的语言。
“陛下是在问我累不累?我不累哦,心里正高兴呢,你现在是皇帝啦。”很明显,江平还沉浸在刘隆当皇帝的喜悦中。
他托起刘隆的胳膊,举在身前,仿佛再与他分享喜悦似的。
刘隆的心情也十分愉悦,不过两人的关键点不同。江平的关注点在刘隆身上,刘隆的关注点在母后身
上。
不要问他为什么现在直接称呼和熹邓太后为母后。和熹邓太后是他的养母,也是法理上的母后,自然当得起刘隆一声母后。
江平绘声绘色地给刘隆描述今早上哭灵见到的场景,口中提到有痼疾的大皇子、四位小公主以及王公大臣。
他见刘隆听得认真,也不管听懂听不懂,就一股脑地说给他。
说起大皇子刘胜,江平放低声音和刘隆说道:“我听说等先帝出殡,包括大皇子在内的诸侯王都要就藩,以后留在雒阳的诸侯王就只能是陛下你的子嗣了。”
刘隆听到这里露出死鱼眼,他现在还是宝宝,说他的子嗣未免太远了些。
“昨天,皇太后收拾了宫殿让张太尉、徐司空和梁司徒住下,皇太后的两位兄长也住进了北宫……”
江平说着点了下刘隆的额头,欲言又止:“算了,等你长大懂事了,我再和你说。”
江平这一番言行,猛然撬动了刘隆的记忆,东汉最著名的是宦官和外戚轮流专权。
若刘隆没有记忆,说不定会被江平的言语影响,长大后肯定要与和熹邓太后以及邓氏干一仗。
可惜,刘隆有上辈子的记忆,即位第一天就制定了抱大腿啃老的施政方针,恐怕舅舅的愿望要落空了。
一心上进的舅舅可惜遇到了躺平啃老的外甥,这究竟是怎么样的折磨?
要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多给些钱财直接调离身边,但这是他的舅舅,还能咋办,只能凉拌。
不过,这些离刘隆还很远,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健康长大。
这软趴趴的身体,哪怕坐拥天下,又能怎么样?不能吃山珍海味,不能喝琼浆玉露,不能欣赏漂亮小姐姐。
对的,刘隆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贾宝玉,江平和王娥就是怡红院的晴雯和袭人,两人联手将刘隆身边把持得严严实实,谨防出现什么“四儿”“五儿”“小红”之流。
这不?江平抱着刘隆说话,原先屋内伺候的人都被赶到外室候着。不仅江平这样做,王娥也经常这样做。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们才叫人过来伺候。
比如晚上守夜,人难免有会打瞌睡,找几个人一起守夜更保险些。
江平拉拉杂杂说了一
通,刘隆十分捧场地听了。待江平感到时间差不多,就开始将人横抱在怀中哄睡,刘隆也十分给面子地睡着了。
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被一阵哭声吵醒。原来江平又带他去给先帝哭灵。
他被裹得严严实实,眼前一片黑暗。耳边的哭声有舅舅的、有女人的、有男人的、也有孩童的……
大行皇帝需要在太仆令占卜的吉日下葬,在此期间,皇上、皇太后、嫔妃公主、在京诸侯王、百官大臣都要过来给先帝哭灵。
百官每五天过来哭一次灵,但皇上太后皇子公主嫔妃每日都要过来哭灵。
刘隆年纪太小,在众人看来就是不知事儿的婴儿,每次哭灵都是走过场。
即便是这样,江平也担忧刘隆在往来的路上被风吹着。因此,江平向蔡伦申请了一辆羊车。
羊车当然不是用羊拉的车,而是人拉的小车,装饰精美。羊车四周围上厚实的帷帐,隔开了外面的寒风。
迷迷糊糊地来,迷迷糊糊地走。
刘隆没发出一声哭声,全是江平在表演哭泣,他并不是简单地张大嘴啊啊啊地哭,这种哭法是刘隆的哭法。
江平是一边哭一边说,而且吐字清楚,追述先帝生前的功绩以及惋惜先帝怎英年早逝,最后期望先帝保佑新皇保佑大汉。也许最后一部分江平哭得最真心实意。
第7章 改掉坏习惯,难道还要挑日子
昨夜吹了一夜的北风,刘隆上午醒来发现下大雪了。
大雪足足有一尺多深,殿外传来窸窸窣窣清扫积雪的声音。江平弓肩缩背,双手拢在袖中,回到内室。
他先低头趴在摇篮上嘬嘬嘬地逗刘隆,刘隆发现江平的睫羽上竟然结了一层冰晶,脸颊冻得通红。
王娥端来一盏热水递给他取暖,江平接过来双手捧着:“王阿姆,你不知道外面多冷,据说哭灵的嫔妃都冻晕了两个。”
王娥心中叹息一声,按照祖制,无子的嫔妃要去给先帝守陵。先帝宫中唯有两子,且都生母早逝,这些嫔妃怕都要去皇陵过清苦的日子。
江平不等王娥回复,继续道:“皇太后知道了,就让体弱的妃嫔回去修养。”
王娥念了一声西王母保佑,真心实意道:“皇太后陛下仁慈。”
“可不是呢,前几天就派人过来说,只让陛下身边人代为哭灵。今天,我还发现大皇子和四位公主也都没去,是他们身边的人过去哭灵。”
江平停顿下来,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继续道:“那些人会哭什么灵,张着嘴只会啊啊啊地哭,翻来覆去就是‘先帝圣明’‘先帝怎么就去了’之类的,笨嘴拙舌。”
王娥听了,笑道:“他们怎么能比得上你?”
说完,她走到窗边,挑起厚厚的窗帘,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德阳殿和殿前的朱雀阙巍然屹立,仿佛雪谷中挺拔的青松,威严肃穆地守卫着北宫。
“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江平小口喝着热水,随意地半趺坐,一只脚从榻上垂下来,问道:“你想你家女儿了?”
王娥闻言身子一顿,眼睛垂下,然后转头看向江平道:“我进了宫,要守宫中的规矩。”
宫中为皇子选奶娘,选的都是身体健康刚生产没多久的年轻妇人。也就是说,为了养家糊口,王娥将亲生孩子抛在家中,自己却来宫中喂养没有血缘关系的刘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