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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而来的便是越来越重的敲门声。

叩叩叩——

乐嫣抿着唇,思虑过后还是只能壮着胆子干脆上前将门闩取下。

咯吖一声——年久失修的屋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点点从内打开。

被看守许久,每日只有饮水和简单饭菜送进来,她甚至没有外出过一步,甚至已不知外边是什么时辰。

开门后方知,屋外的天阴沉的厉害。

暗影一点点侵入她的视野,有一人站在烛光中,半张脸掩在黑暗里。

他身量清瘦而又挺拔,面容姣好,却叫乐嫣只肖一眼,便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一连往后退数步。

那人,便是化成灰,她也忘不了。

她触到他阴冷压抑的眸光,含着讽刺的阴冷嗓音传入耳膜。

“呵,见到我,当真是这般害怕?”

阴飕飕的嗓音,虽是含笑,却藏着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的怨毒。

乐嫣唇线紧抿,袖中微微攥紧,不动神色地防备起来。

卢恒的脚步极其闲雅,仿佛这处并非镇中随意一处屋舍,而是什么高堂明殿之上。

乌靴一步步迈入门槛,停在桌前,在一片岑静中,那道蛇一般的眼神反复吞噬着她。

见到她如此的模样,眼眶红肿,衣衫灰素,不过巴掌大的脸上,灰沉沉的皆是泥尘。

她的额角不知何时刮伤了一块,干涸的血渍凝在那张娇小的面上,如何看如何刺眼。

嗬,当真是狼狈。

卢恒眸中却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一遍遍打量着她。

再这般岑静的氛围中忽地,他忽地开口道:“此次,襄王欲将你赏赐给我。”

乐嫣一听,只觉受到奇耻大辱。

却听又是卢恒转言道:“可惜,不过一女子耳。如今黎民百姓对你恨之入骨,该拿你祭天,平息民怨才是。”

她心中凌冽一片,饶是如何也想不到被俘之后第一个要面对的竟是卢恒,听他这番字句恶毒之言,乐嫣不由苦笑,叹自己时运不济——

襄王未必会杀她,这人只怕才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算起来,二人本来还是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呢,怎么不声不响就走到这不死不休的一步?

乐嫣想啊,究竟是从哪里出了差错?

纵使二人间早成了相看两厌的仇敌,可乐嫣仍是忍不住骂他,希望骂醒他,望他不要继续助纣为虐,与虎谋皮。

“本就是南境北境起战之时,卢恒你可知你如今再做什么?你这是在助他谋逆!届时内忧外患,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你莫不是忘了你曾经的理想抱负?你说要为民请命,你说过你想要做一个公正无私的国相……”

卢恒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肩头都在颤抖。

“我曾想做为国忧民的臣子,怎奈圣上逼我如此罢了。他自己为帝不端,登基后连连征伐,叫百姓苦不堪言,又如何是一位好天子?襄王本就是太祖长子嫡孙,名正言顺罢了。带到襄王登基,内忧自然平定,我自可实现我的抱负。”

他这般狡诈之言乐嫣听闻只觉作呕。

她与卢恒夫妻三载,着实太明白这人的心思,总能为自己寻到道理罢了,全天下只要不如他的意,便都是错!

可什么叫皇帝逼迫他?

分明是他自己混账在先!

“你听不懂我便再与你说一次。我与你义绝与皇帝无关,我当年喜欢你时情真意切,我分开亦是累了倦了罢了。你且听着,一切的一切都与旁人无关!怪只怪你优柔寡断,首鼠两端!怪你心思深重次次弃我于不顾!如今你怎可指责旁人!”

卢恒猛地捏住她玉盏一般的下颌,将她面容高高抬起,宛如毒蛇一般冰凉的气息在她面颊上游荡。

“我鼠尾两端,旁人难道不是如此?便是连天子,坐拥江山之人身处我这般,不也是转头弃你不顾。乐嫣,被废的滋味可好受?被万民刁难被臣子逼迫的滋味如何?我与他,本质上有何区别?”

乐嫣挣脱不开,便干脆不挣扎,一副甘愿赴死的模样。

她一副心甘情愿赴死的架势,更叫卢恒面容阴冷。

“皇帝早就自身难保,如今所有人都弃你不顾,能救你的只有我。”

他往年温和清冷的眉眼,如今压抑的皆是疯癫。手上使劲儿几乎将她下颌捏碎。

“鸾鸾,你求我啊……”

乐嫣双眸冷笑着,狠狠朝他面上呸了一口。

“我便是宁愿被烧死,也不愿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你以为你是何人?当真以为襄王凭着这几万兵马,便能登上帝位?朝中光是京畿戍兵便有六万,那可是实打实上过战场的兵,你们这些封地上搜刮来的兵,只怕是都没见过血吧!”

屋外士兵听屋内动静大起,似乎隐隐伴随着重物落地之声,立即敲门询问。

却只听军师冷声厉呵他们滚出去。

几人倏地明白过来,连忙退守屋外,替军师望风。

却又忍不住嘀咕:“军师好大的胆子,那可是皇后,怎敢如此……”

“他如今正得王爷看重,如日中天,此事不是我们的事,只当作没听见没看见,别管便是。”

几人正说着,却见屋外廊下一个黑黝黝的身影跑过来。

那人手持一柄沾满了血的长刀,未曾言语便直接劈开木门,猛蹬裂了口子的门框,蹬出缺口几刀下去劈断门闩。

“混账东西!”

“快点放开她!”

第97章

殷家的儿郎, 体格高伟,力气更是大。

卢恒抬臂扛下来人气势汹汹的迎面一拳,只觉一阵闷疼。

只听一声声闷响, 拳拳入肉。

两个男人顷刻间扭打一团。

乐嫣惊骇中回过神来, 连忙举起桌上烛台, 想着趁机朝卢恒头上砸下去。

“住手!”

屋外叛军见乐嫣要动手砸人, 一个个跑进来, 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合力劝阻这场混战,许久才将两人拉开。

卢恒被人扶起, 唇角染血, 却是不慌不忙拿出手帕按了按伤口, 仍是一副风流蕴藉模样。

他看着宛如愚蠢狼狗只会蛮力的世子,微微蹙起眉头, 掩下心中阴翳。

“世子不随着王爷在兖州集兵入京, 倒是有闲心来衡州城。”

若着殷六当真是个聪明的, 便该知晓如今什么大祸临头的消息也不能退守兖州一步。

否则待几日过后皇后被废于衡州伏诛的消息举朝皆知,他们还要以何等借口入京勤王?莫不是要坐实了逆臣贼子的名头?

蠢!当真是蠢不可及!

世子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本世子行踪莫非还要与你汇报?你且等着, 便是父王护着你, 我这回也不会放过你!”

世子落下狠话, 无视拦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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