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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挽起,嗓音有些清肃,“孤要离开一趟,少则两三载,多则数十载。你若不愿意在宫里待着,便去找太后罢。”

他的嗓音总是干干净净的,像终年不化的积雪。

次日,他消失得不明不白。

他抛弃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边尊荣,抛弃了为他鞠躬尽瘁的臣子,甚至抛弃了悉心教养他的君父。

徐敬山不明白。

太子殿下生而尊贵,然而,他现在却没了从前端方清雅的君子模样,更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没什么人气儿。

他像是终日活在阴影里,很久没见过阳光一样。

门从里面推开。

徐敬山俯身拱手:“皇兄。”

鹤声冷淡地看他一眼,“去找人,把屋子里的早膳端出来热一热。”

这语气,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孺慕他的皇弟,而是随随便便一个小厮,他似乎并不在意眼前人,只是缓步抽身进去。

看得出来,心情很差。

徐敬山不敢怠慢,忍着疼去找小厮。

白昼里,他的眼睛并不大有用,虽然不影响正常行走,但还是多有不便,不知道绊住了什么,顺势往前倾。

他跌到楼角,冰冷的梁柱正挤压着伤处,冷汗涔涔,他手指紧紧攥着,青蓝血管凸起,长呼一口气。

他疼得有些模糊,眼前突然有个身影一晃而过,他迟疑着,“小病秧子......”

“你说谁是小病秧子。”秦晚妆不大高兴,站住回身看他。

这个人怎么这样没礼貌,虽然她每日都要喝药,但她也不是小病秧子呀。

语调略显陌生。

徐敬山笑笑,“是我记错了,冒犯姑娘了。”

真是奇怪的人。

秦晚妆甩了甩小脑袋,拎着小布包,啪嗒啪嗒跑上木阶,往记忆里的房间去,“漂亮哥哥,我来找你啦。”

徐敬山看着她的背影,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在原地看了会儿,看见太子果真出来,浑身的疏冷好像都化了一样,把小姑娘牵进去。

小姑娘则耳尖红红的,不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太子皇兄身边,竟还有旁的女子吗。

他站在原地,细细端详了会儿,眼里神色晦暗。

*

秦晚妆爬上软榻,把小布包打开,献宝一样捧着蓝田玉,“阿兄说,这玉可难寻呢,漂亮哥哥你瞧,好不好看?”

“好看。”鹤声的神色温和下来,取了锦帕,细致地把小姑娘的手擦干净,小姑娘一路跑过来,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

秦晚妆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把裙摆往后拉。

可不能让漂亮哥哥知道,她竟然是个那么脏的小姑娘。

鹤声散漫地笑笑,假装没看见小姑娘的动作,温声道,“是块好玉,与往往很相称。”

噫。

秦晚妆耳尖抖抖,可是她想送给漂亮哥哥的呀。

她有些迷糊了,“漂、漂亮哥哥不要么,它可贵了呢。”

鹤声只觉心颤了下,目光落在小姑娘打着旋儿的长发上,小姑娘这时候仰起小脸儿,轻轻抓了抓裙摆,像猫儿踩爪子一样,“我觉得和漂亮哥哥很配的。”

她拿着蓝田玉,对着鹤声的腰身比了比。

做玉佩很合适呀。

小姑娘身上有极浅极淡的山茶花香,小身子软软的,她又不安分,爬在软榻上,总喜欢乱动。

鹤声有些僵硬,耳垂带着淡淡的红,他轻咳了声,制止住她上下乱窜的小手,把她往旁边抱了抱,“往往,先用饭罢。”

小姑娘坐在旁边,有些疑惑。

漂亮哥哥怎么把她抱远了呀?

但是一听到用饭,她又精神起来,从小布包里扒出青梅酒,又顺着软榻爬到鹤声身边,悄悄凑到他耳边,“我偷偷拿出来的,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漂亮哥哥你不要告诉旁人。”

要是让阿兄知道,阿兄又要不高兴了。

哎。她有些颓丧,耷拉着小脑袋。

阿兄也是个麻烦的大人啊。

她抬头看了看鹤声,又笑起来。

还是漂亮哥哥好,漂亮哥哥尚未及冠,还是个小孩子呢。

鹤声对上小姑娘满眼信任的目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动作,有些僵硬地颔首,“好。”

小姑娘于是又开心起来,蹭地一下蹦到地上,乖乖巧巧在鹤声面前站直了,小脸儿红红。

“漂、漂亮哥哥年纪还小,应当没怎么喝过酒。”她眼睛亮亮的,牵住鹤声的手往桌边跑,“我却是喝过的,我教漂亮哥哥喝。”

她、她可厉害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想想今天说什么。

呀,想不出来。

可恶。

第16章 往往

秦晚妆抱着小酒瓶,往瓷盏里倒酒,青梅酒泛着酸酸甜甜的气息,通透清澄的酒浆缓缓落入瓷白的杯盏。

鹤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哑然。

青裙边角勾着银白线,顺着风晃动时,像早春原野青绿的麦浪,秦晚妆生得乖巧,干净的眸子里总带着些稚气,她低着头,专心致志的,长睫微微扬起,流着细碎的清光。

秦晚妆端起杯盏,递到鹤声手里,推推他的衣袖,语气雀跃,“这是稻玉姐姐酿的,可好喝了,你快尝尝。”

鹤声的心不自觉软下来,对着杯盏轻抿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齿间炸开,他还是第一次喝这样的果酒。

青梅酒不醉人,酒性很浅,带着清清冽冽的青涩气息,同小姑娘很相像,干干净净的,让人生不出任何亵渎的意思,只是轻轻尝一尝,心就要化了。

小姑娘撑着下巴,眸子里闪着光亮,细声细语的,像只踩爪子的小奶猫儿,“好喝吗?”

“好喝。”他听见自己说。

小姑娘总是因为些小事高兴,这会儿又欢呼雀跃起来,就像自己珍贵的宝藏得了肯定一样,偷偷转过头,对着杯盏咕咚一口。

她这时抬起头,眉眼温顺,唇角沾了晶亮的酒渍,她抱着小酒瓶,又跑过来要给鹤声倒酒。

小姑娘的身子绵绵软软的,又总是不安分,鹤声怔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扯开她,“往往,不可同旁人离得那么近。”

小姑娘又迷糊起来,抱着小酒瓶绕了一圈,狐疑:“近吗?”

鹤声颔首。

她小脸儿上带了点酡红,似乎是醉了,很难过地耷拉着小脑袋,“漂亮哥哥不欢喜我这样吗?我可欢喜了呢。”

她、她想离漂亮哥哥近一些。

说着,她又蹭过来,想往鹤声身上扒拉。

鹤声只觉喉咙干涩,握住她软软的小手,轻轻把她拎开,“往往,不可以。”

不可以,她什么都不懂。

不可以,她还是个孩子。

鹤声在心里唾弃自己,你是个畜生吗。

他挣扎着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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