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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无奈:“确是来长安寻阿翁的。家中突逢变故,阿耶阿娘在外生死不知,无法再呆在扬州府,我便试着来长安投奔阿翁。只可惜我与阿翁素未谋面,对之知之甚少,来长安后遍寻不得。”

她忽而喜道:“魏叔是要帮我寻人吗?”

“不错,”魏询点头,神色沉静,“虽说你在国子监内做活,无须担忧吃住,也不会遇着什么歹人,但一个孤零零的女郎在外,总归让人不放心。”

孟桑心头仿佛涌过暖流:“多谢魏叔关怀。”

魏询摆了摆手,又问:“我本就是长安人士,又在国子监里呆了许多年,身边也有许多好友,你且说些线索,我托人帮你问一问,兴许能快些找到你阿翁。”

提起这个,孟桑却犯了难,长叹一声:“阿翁与阿娘之间关系不睦,早早断了联系,平日阿娘也不怎么提起阿翁。我所晓得的一些线索,都是从阿娘往日的只言片语推测而来。”

“无妨,你只管说来。”魏询心中有数,此番寻人必定不易。毕竟孟桑都来了长安两月有余,仍然没有头绪,可想而知她手头也没什么线索。

于是,孟桑将自己所知道的娓娓道来:“阿翁在长安为官,我阿娘是家中独女,早年丧母,并无兄弟姊妹。阿娘曾提起过,说‘庭院内有一棵百年桂树,自小就爱在树下玩耍’,可见早在三十余年前,阿翁就有了自个儿的宅院府邸,或是家境殷实,或是官位不低。”

“离家时倒还带出一支阿娘的簪子,只是来长安首饰铺子问过,是当年长安城里流行的样子,并无特殊之处,也追溯不了买家。”

魏询蹙眉:“这线索着实少了,簪子且不提,这偌大长安城一百余坊,家中种桂花的不知凡几,而在朝为官者人数众多……对了,你还未说你阿翁姓氏。”

孟桑这才发觉自个儿竟然把最重要的给忘了,连忙补充道:“姓裴,阿娘名唤裴卿卿。”

如此听完,魏询也不免犯难,叹道:“朝中姓裴的老大人们可不少啊,况且也不晓得是否还留在长安,万一已经去了外地任上……”

是了,当初宋七娘也是这般说的。七娘常出入高官府邸,是少有对各家内情知晓一二的,即便是如此,她也会对孟桑寻阿翁一事犯难。

在孟桑来国子监当日,她还特意早早遣了奴仆来姜记食肆,说会帮着再留意。

孟桑沉沉叹气,她自然也晓得其中变数颇多,或许阿翁早已外任,或许阿翁换了宅邸,或许阿翁已故……可她又能怎么办呢?阿耶阿娘生死不知,她但凡回扬州府,就免不了要被那些不常来往的叔伯们压着随意嫁人。

留在长安寻人,虽然前路不可知,但也比胡乱被人许配出去好得多。

孟桑强打起精神,温声道:“我晓得寻人不易,魏叔不必心中存有负担。无论结果如何,您此刻愿意相助,桑娘已是感激不尽。”

魏询摆手:“我会尽力帮你寻人,多余的话不必再说。”

寻找阿翁的事情暂且没有下文,孟桑本身倒还看得开,只管把此事暂且抛之脑后。

她领着阿兰二人去库房领了食材,一边为明日朝食做些准备,围了一圈挑坏豆,一边暗暗思索晚间究竟要做什么菜式。

夏末秋初,日子一阵冷一阵热的,没个定数。就拿今日来说,是要比前几日要凉快些,倘若衣裳穿薄很有可能受了凉气。

要不做一道热乎些的下饭吃食?

就在孟桑没想出个所以然时,恰巧望见徐叔领人过来,他身后的杂役们提着扁担,筐里各色食材都有。

徐叔远远孟桑,笑眯眯道:“庄子上送了新摘的菜蔬,孟师傅快来瞧瞧,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我都帮你留下来,不必客气。”

孟桑丢开手上一把豆子,凑近去看,在看见其中一个装满新鲜茄子的扁担筐时,忽然灵光一闪。

对喽,这个冷冷热热的时节,暮食用一道鱼香茄子煲,可不就正恰当么!

孟桑笑着指了过去:“徐叔,那就不跟您客气了,我想要那筐茄子。”

第13章 鱼香茄子煲(一)

鱼香茄子煲想要做好吃,豆瓣酱、鱼香汁和淀粉少不了。

鱼香汁靠配比,而淀粉也不是问题。孟桑来国子监时,就带上了两包她与姜老头协力做的土豆淀粉,以防来这儿做菜时会用到。

最后一个必需品豆瓣酱,倒是让孟桑记起来了要紧事——她先前自己花银钱买齐材料,又买了半大陶缸,花了足足一月才腌出一缸豆瓣酱。昨日进国子监食堂有些急迫,仅收拾了衣物细软和一些惯用的自制调料,而那豆瓣酱却被遗漏在姜记食肆的后厨里。

虽然宣阳坊与务本坊不远,但是那一缸满满当当的豆瓣酱极重,就算是再加上阿兰、柱子,也没法稳妥搬到国子监。

偏偏这又是鱼香茄子煲不可或缺的辅料之一。

思来想去,孟桑只能找上徐叔,询问可否借她人手一用。

徐叔听清来意,二话不说应下此事,当即点了三名孔武有力的杂役,又让人将库房运菜蔬的驴车牵到后门。若非他还需要留下与陈师傅等人核对明日食材单子,只怕也会跟着一道去。

两坊之间相隔不远,又有驴车载着一行人过去,没多久就到了姜记食肆。

大堂内,姜老头和姜素正在收拾,朱氏坐在柜后算着账目。

见到孟桑,姜素露出欣喜笑脸,擦干净双手迎上来:“桑娘,你怎么回来啦?在国子监做活可还适应吗?”

孟桑快走几步,拉住姜素的手:“回来取东西,在那儿做活很好,周遭人也很和善。”

耐心解答了姜素的疑问,孟桑又与姜老头、朱氏见过礼,方才道明来意:“昨日走得急,先前腌下的酱料忘记带走,这才着急回来取。”

原本陡然警惕起来的朱氏,顿时泄了气,闲道:“还以为是缺了什么重要东西,就只为了那缸脏兮兮的酱啊……”

当时孟桑腌制豆瓣酱时没做任何遮掩,每一步都大大方方。一开始朱氏还好奇去瞅瞅,可一瞧见经过孟桑手的胡豆全是灰,她就觉得脏极了,这哪里是能入口的东西!

自那以后,朱氏每每看见孟桑清晨起来翻搅豆瓣酱,都一脸嫌弃的模样。①甚至在豆瓣酱腌制成的那一日,孟桑本想舀一罐子出来炒菜。还未等她动手,就被朱氏厉声制止。

“这酱不干净,若是客人吃出什么事儿,你交代得起吗!”

那时孟桑看着朱氏一副要扑上来拼命的架势,着实没办法。本以为自掏腰包就不会被朱氏逮住不放,哪晓得还有这出?最终只好往里头倒上素油封口,一直摆在后厨没动过。

眼下,朱氏还在小声嘀咕:“可快些取走吧,怪占地方的,指不定都发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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