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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深以痛恨的仇人之子竟坦然走到千军万马面前……

谢席玉一身银甲,掌心握着陆莞禾的手,稍稍侧首,温和问道:“怕吗?”

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银/枪暗箭,于此面前,人不过如蝼蚁般渺小。

在此生死之间,她的心底竟意外地平静。

“不怕。”

陆莞禾攥紧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掌心的温度互渡彼此。

触及她的目光,谢席玉莞尔,二人一齐出现在三皇子面前。

终于见到这两人,江霄适才露出片刻柔软的神情一收,阴厉的眼眸看过来,道:“好啊,终于出来了。”

“三皇子恐怕也等我许久了吧。”

谢席玉轻轻一笑,道。

寻常人面对这么多要杀他的兵马,多少会冷汗发怵,可他仍旧如青竹般挺拔,似云中傲鹤,不曾低头。

明明是必败之势,可他气度从容地站在那,竟无人觉得输了半分。

江霄却偏觉得刺目,斜长的眼睛一眯,道:“若是你就此自刎于前,孤或许更高兴。”

此等冒犯的话,谢席玉并未恼怒,方道:“可若是一叶障目,恐怕我和你都是被人利用罢了。”

三皇子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眯起的眼睛乍出寒光。而平南将军的性子急,则直接骂道:“有何一叶障目,你莫要胡说,就是你娘害死了我阿姐。”

“人带上来。”

谢席玉的声音也冷下,扬手道。

几个人被反押着手,送了上来,谢席玉看见平南将军微惊的眼色,淡淡开口:“平南将军可还眼熟这几个人。”

“这……这不是四皇子的人吗?”

为了彼此交诚,四皇子也将自己手下的府兵交由他,只是他不敢重用,大多都是混在军中。

“这几人在皇宫附近发现的,看这样子平南将军与四皇子的联盟也不够坚固。”

谢席玉没有点明,可大家都是聪明人,平南将军的脸色顿时难看许多。

高马上,江霄的唇角轻扯,似乎并不意外四皇子心思不纯,冷声道:“谢席玉,这与你我之事无关。”

陆莞禾抬头看向江霄,他的容貌偏阴厉,眼中固执。

从前她最畏惧此人,如今想来,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现在由她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三皇子,当年翠华宫失火之事另有隐情,若是三皇子信我几分,可敢只身与我们同进金殿?”

这是她想过最可行之法,唯有如此,姑姑才愿讲出实情。

可这也困难极大,她的话音刚落,平南将军便阻止道:“殿下不可,恐怕有诈。”

江霄垂下眼皮,终于正眼看谢席玉身边的女子。

她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勾,执拗又认真。

浅光似在她眼底渡上了薄薄一层,那点希翼竟分外明显。

像极了……他郁郁饮酒时,莺儿伸出手臂从背后浅浅环着他的肩膀,眼里瞧他的样子。

曾经,也曾有人为了他,敢搏尽毕生的勇气。

想起这些他原以为从未在意过的瞬间,他的额角微疼,蹙了蹙眉。

半晌,在她以为江霄不会同意时,竟听到江霄微凉的声音:“好,孤随你去。”

“殿下不可!”

平南将军还想阻拦,可江霄却似疲一般抬手。

他等这个真相……真的等了太久了。

……

皇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小半会儿,外头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勉强睁开眼,却感到外头的白光刺眼,拿手晃了晃,嗓音沙哑:“朕睡了多久了?”

从他派人找四皇子后,经咳血之后,身子亏空得不行,没撑多久,又睡下了。

但这次醒来,旁边却静得可怕,连个太监的身影都没瞧见。

“来人!来人!”

他拼尽全力嘶哑着声音喊,就像是快要到尽头的雄鹰试图振翅。

喊了许久,终于听到冯太监的声音:“皇上,外头的叛军皆被谢大人斩杀,皇上可以安心出去了。”

冯太监低着头,恭顺地递着鞋袜。

皇上的病容终于清亮了些,似是回光返照一般,拍掌道:“好!快扶朕出去,朕要好好赏他。”

一身龙袍披在身上,方才掩住其中的枯败。

他没有发现,服侍他多年的冯太监此刻脸上的唇角绷直,没有笑意。

等他走到前殿,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方龙颜大变,想要甩开冯太监,骂道:“你个贱奴才,敢骗朕。”

以从前年轻力壮时,他或许可以,但如今已是病骨缠绕,根本挣脱不开。

他几乎是被冯太监半押着,坐上了他曾经最为得意的龙椅之上。

“皇上。”

三皇子江霄和谢席玉同朝他拱手,本都是他的儿子,可这次他却觉得底下的龙椅如坐针毡。

果然,如他最坏的料想一般,谢席玉开口道:“当年翠华宫失火,皇上究竟知道多少?”

“朕怎么知道?当年不是看到了吗?卫答应因嫉恨厉妃而纵火,自己畏罪自杀。”

时至今日,他还在说着满口胡言。

谢席玉温润的眼中携着淡淡的失望,抬手道:“姑姑,你来讲吧。”

皇上这才看到,从一处暗角,一个年老的女子摘下了头上的帷帽,露出了熟悉的面容。

他搭在龙首的手指跟着开始不稳,历经沧桑的眼中难得有了惧意。

“朕可是太后的儿子啊!”

姑姑从小看着他长大,从前和太后一样,是最为疼爱他的。

姑姑看到他的样子,却是平静道:“皇上,当年翠华宫失火,纵火之人便是你派御内侍卫黄广于戊时一刻在翠华宫四周浇上油,夜色暗下之后点燃,后杀了卫答应,以掩当年火烧厉妃。”

为验真实,卫答应原本的侍女佩秋姑姑也含着泪,补充她所见到的细节。

二人所说,毫无错漏。

完整地将当年如何残忍地烧死厉妃,杀害卫答应的过程一并讲述。

她越说,皇上便抖得越厉害,久病的嘴唇竟涌上血红,道:“胡说,朕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姑姑却没有为此而停下,将当年她所听到,或是亲眼看到的细节一一说出。

这么多年了,她心里一直不安,这同样也是太后不安的事。

所以她才自请去皇陵,为太后诵读经书,以减轻心中的自责。

当初若能早一步阻止,又何来今日的僵局。

太后临死前都良心不安,总将那夜没有救下卫答应的罪责归于己身。

在姑姑说出真相时,江霄却异常的平静,他冷眼看着龙椅上的,应被称为父皇的男人惊慌,愧疚,心底却一丝快意都没有。

日光西斜,金殿内的声音方落。

龙椅上的男人早已进气欲少,神情愈发恐慌,出口怨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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