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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眼万年,看株草也情意绵绵,我还是喜欢夫君这样的,虽内敛些,但眼里只有我……”

晏书珩被她气笑了。

他伸出长指要轻点她额际,在将将触碰时又收了回去,轻嗤:“还是因为得不到。若他只钟情于你,就没我什么事了,可是此意?”

阿姒无辜又无奈:“冤枉啊。”

他似笑非笑的:“你对他的行踪百般留意,既不愿被献给权贵,他遇刺对你而言岂不是好事?”

虽说江回素来淡漠,但阿姒知道他连道旁流民都会施救,怎会无故庆幸无关之人遭遇不测?

除非他是那刺客,但显然不是。

大概是又醋了。

她解释:“我不愿被献权贵,是因心中有你,此事虽因他而起,但与他无关,我咒他不虞,岂不缺德?”

晏书珩无可奈何地笑了。

“罢了,横竖他也棒打鸳鸯了,你即便怨他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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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一番后,晏书珩在暗卫护送下,带着阿姒出了门。

他抱着她坐在马上,将人整个圈在臂弯,但仍留有余地,并未紧贴。

手随意控着缰绳,马儿偷懒,他也全然不管,只是闲逛。

经过一处闹市,嘈杂人声令阿姒头疼,她扯扯他袖摆:“夫君,这儿好吵,我们寻个安静的去处好么?”

“好。”他应了,但马还是行得慢慢悠悠,阿姒不禁讶异。

江回平日不喜在人前露面,这会竟骑马带她招摇过市。

尽虽说她本就不够了解他的喜好习惯,但这变化似乎有些大。

她指尖动了动,再次拉住他的袖摆,很自然地捏了捏那袖摆料子,停留稍许辩清触感后再收回。

身后人忽地低头:“怎么了?”

阿姒右手拇指和食指仍保持捏住料子的姿态,她将手收入袖摆,轻声道:“没什么,方才没扶稳。”

衣料的触感仍残留指端。

阿姒眉心渐渐凝起。

江回先前的衣裳都是寻常料子,但今日这衣料出奇的好,袖摆有些轻微的粗糙,当是绣线的触感。

这会离得近,她似乎闻到他衣袍上散着一股淡淡清香。

说不上来是什么香,但应当不是廉价香料,气息淡雅沉稳,且味道极淡极淡,不像是熏了香,像是在一个燃着香又栽种竹子的地方待久了。

他何时这般讲究了?

她失神时,晏书珩垂眸看着她僵硬屈起又松开的纤长葱指,她右手微僵,似是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

青年垂眼凝着她,眼底非但未露出戒备,反有微芒亮起。

这几日他可谓是破绽百出。

语气并未全然模仿她那夫君,衣衫更是未换成寻常布料的,仅仅是摘去玉佩,换上利落的衣袍。

或许她尚可用“是她自己多心”这般理由说服自己,但对自小浸淫在尔虞我诈中的人,已算极愚蠢的漏洞。

之所以不用心遮掩模仿,只是逗一逗阿姒,看她能否察觉。

察觉之后,又会如何?

晏书珩眼中异彩一闪而逝,像烛台爆出的星子,又像被勾起狩猎欲望,要与猎物周旋的狼。

很快他的目光重归煦然。

晏书珩一手环拥着阿姒,连带持住缰绳,空出的那只手探入她袖中,握住了那只纤细的腕子。

指腹刚触到她手心。

阿姒下意识甩手,质问涌到嘴边,被她压下,便成了赧然的娇嗔:“大庭广众的,干嘛啊……”

晏书珩稍稍低头,仿着那位江郎君的语气,幽然问她:

“手怎么了,有何异样?”

第10章

衣料的质感仍附在指尖,阿姒食指和拇指相互擦了擦:“没什么……只是方才抓夫君袖摆时,头一回摸到这么好的料子,手指都不舍得动了。”

一番话说得惨兮兮的。

晏书珩凝着她的面容琢磨稍许,竟不大确定她是在掩饰适才的怀疑,还是的确因为失忆后日子清苦。

他没奈何地笑了,拿捏着淡漠又关切的语气道:“是我不周到,明日我给你买些好料子,手可以放松了。”

温热的呼吸像阵热风,拂过阿姒耳际,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当察觉到她的羞赧,淡淡一笑复又直起身子,不再多说。

阿姒趁机又问:“夫君熏香了?”

他温声道:“当差的地方常日燃着香,怎么了,身上沾染了熏香,我便不是你夫君了?”

阿姒猜测也是如此,放下心来,垂睫佯作羞恼道:“你总是出门在外,我难免多心,还以为你这香是从什么红颜知己身上染的。”

“想得挺多。”青年了然低笑一声,仿佛知道这是她随口寻的借口。

他陷入沉默时,阿姒才寻回从前的熟悉感,疑虑慢慢消散。

周遭很是安静,只有风吹树叶和浅浅的水声,一路无话,马儿信步从湖边走到了江边,晏书珩勒了缰绳:“江边有处高亭,上去看看?”

看什么,她这会看得着么?

这人离体贴着实还差得远,仍需好好调'教,阿姒暗下决心。

他又意味不明笑了声,说:“我是想着你虽无法看景,但可吹吹风。”

阿姒讶然怔愣。

他怎么跟有读心术一般?

怔愣间,青年已抱她下马,阿姒却还在胡思乱想,半晌没动。

青年收紧臂弯:“还不下来,是想要我抱着上去么?”

阿姒忙挣扎下地,随后任他隔着袖摆握着腕子,一步一台阶上行。她没来过这里,也看不见周遭,只觉得走了许久还未登顶,越往上,风越急。

四下袭来的风声让她觉得他们正身在陡峭半山腰,就如梦里那断崖,底下林木耸立,如倒插的利剑,一旦失足,等待她的便是被贯穿心肺的疼痛,越想越逼真,越想越紧张。

江回这般粗心的人,万一松了手,阿姒忙两手握住他腕子。

晏书珩调笑:“这般不中用?”

阿姒也不逞强:“我未失明时可不是这样的,眼下看不见,难免会怕,要不夫君你背我上山?”

他温柔地调侃:“先前是谁说,摔痛了才能记得更真切?”

“是我,我说的。”阿姒不否认,“可摔痛是一码事,摔死又是一码事,这儿似乎很高……”

他反手握住她腕子:“别怕,既要适应,总得自己走一遍。”

这话激起阿姒的斗志,她咬咬牙,硬着头皮往上走。

后来她还是忍不住双腿发软,几乎是被他拉上的山。

若远远望去,定像是她被人强迫着带上高亭,正哀求抗拒着。

登上高亭时,阿姒毫无仪态地抱膝蹲在地上:“太高了……”本就发颤的声音被江风一吹,更是细若游丝。

晏书珩远眺茫茫江水,笑着调侃她:“你都瞎了,怕什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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