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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门口柜台上。冷温蜡在手下融化成几近透明的一层,池羽的体温也要透过那层紧身速干衣传过来。

他又听见池羽说:“对不起。”

梁牧也立刻道:“别说对不起。如果把我当朋友,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张嘴说一声。”

熨斗下移的速度一快,他就也跟着往右边挪了一步,没注意身后,肩膀直接撞上了池羽前胸。他竟然很难得地心跳错拍了,差点把蜡给打到台面上去。

“算了,”池羽喊他,“还是我来吧。”

梁牧也稍一放手,立刻就被池教练赶到一边去,看他快速完成了这一步。

等做完,池羽拿起一块毛巾擦手,这才低着头说:“你刚刚说的……我听见了。我知道了。”

“别这么严肃,”梁牧也这才露出了个笑,“说点轻松的吧。你跟高逸,是怎么认识的?”

“两年前,我在班夫自己训练,他请了长假来提升滑雪,我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们一起滑了得有一两个月,他在生活上挺照顾我的。那段时间我……挺困难的,能遇到他这样的朋友也很难得。”

任何领域都有鄙视链,专业出身的人会瞧不上业余选手,可池羽不是。池羽开了个话头,就决定继续说下去:“高逸不是专业滑雪的,但他确实让我意识到我其实还是很幸运的,因为即使什么都没有,我还可以每天摸到雪。逸哥说,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在生存和生活,很少有人在活着。很少有人把喜欢的事情当成职业。”

池羽说到这里,特意侧过脸看了梁牧也一下,“我是其中之一。”

他俩初见的时候,高逸刚刚失恋不久,在班夫的小木屋里喝多了,跟他吐露心声,他说池羽,我挣钱是为了滑雪,挣更多的钱为了滑更好的雪,而你活着就是为了滑雪。不,你生来就是为了滑雪。

从第一次参加比赛算起,他职业生涯不过短短十几年,却已经把人家几十年内的跌宕起伏都经历过了。最最不确定的时候,池羽也知道,哪怕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靠不住,他可以依靠他的双腿,脚下的雪板,身后的大山。他可以依靠自己。

梁牧也当时想本能地回应一句“我也是”。曾经的他也会这么说,甚至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只是看了看池羽的眼睛,又低头看DOA光滑的板底。

“这就好了?”

“还得等蜡冷却,然后再刮掉多余的部分。”

“要等多久?”

池羽抬手,把脏毛巾丢到角落,才掀起眼皮看他:“一顿饭的时间。”

第21章 故人

临出店之前,梁牧也拿给他一个帆布包,里面是洗净烘干又叠得整整齐齐的两个方块,是上次他从池羽后备箱借的干净衣服。池羽总喜欢穿比自己大一号的衣服,所以当时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正刚好。

正好池羽家里所有衣服都洗了,只能穿训练服来店里坐班。他说了谢谢,拿起来那件卫衣就往回走,边说边单手拽着紧身长袖的后领子把衣服给脱下来了。

“你别——”梁牧也嘴一快,差点把心里想的都抖落出来。

他既想说别脱那件黑色紧身衣服,又想说别在这儿脱衣服。他一双眼睛只能盯着池羽的后背看。他后背的肌肉线条也很明显,本像是完美无瑕的一块玉,只可惜他右肩胛骨到肩头的地方糊上了两条黑色的KT运动绷带,估计是之前肌肉拉伤还在恢复之中。肩胛骨上面,绷带没盖住的地方,他还有个纹身,很抽象,看起来像个歪歪扭扭的数字7,可底下那一竖杠则是一条不太规整的线。

池羽迅速换好了衣服,低头伸手拿钥匙的片刻,宽松的领口又低下来了。梁牧也看到他直接套的卫衣,里面什么T恤都没穿,而他的左边锁骨竟然也有块明显的手术疤痕。

“你也摔断过锁骨?”他难掩好奇。

池羽点头,说:“十六岁时候的事了。从大跳台下来的时候摔的,是那天的最后一跳了。粉碎性骨折,赛季报销,直接上担架了。”

竞技场上的滑雪,即使不是滑大山野雪,哪个项目都免不了高风险。池羽在青训队的时候经常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总喜欢自己跟自己死磕,教练劝都劝不下来。当时,训练营的教练基本分为两派,一派觉得他天赋异禀、必成大器,一半觉得他的性格太不稳重,又喜欢冒很大的险,非常crash-prone(容易翻车),永远做不成那种探索大山极地的野雪专家。

可所有人在同一件事上达成一致,那就是小池羽滑到这么大都没出过严重事故,完全就是仰仗幸运两字。可是,他的好运气在十六岁那年到了头。

出事那一天,他父亲池勉恰好在加拿大,就来看他训练。池羽当时已经很少参加破障或大跳台的自由式比赛,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滑粉雪和滑道外上。可池勉来看他,他就没去道外训练,而是回到了跳台练空中技巧。他想做出来triple cork 1440*给他看。

最为讽刺的是,池羽太过专注于练这个动作,竟然没有发现池勉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他躺在担架上的时候,还在想,送哪个医院可以给池勉少添点麻烦。

不过,第二个赛季,他就在阿斯本的X Games大跳台比赛里面做成了triple cork 14。不是世界是第一个做成的,也不是X Games 里面第一个,却是那天的比赛里表现最好的。他意外地收获金牌。

“所以我跟你说最危险的是最后一趟,真不是开玩笑的。”池羽又说。

梁牧也把自己的T恤往下扒了一点,露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一道伤疤。“这不是巧了。”

池羽一看,也笑了:“你是怎么摔的?”

梁牧也说:“野攀的时候,被石头砸的。别看那么小一块骨头,疼起来是真他妈疼。”

那还是他大学时候,那会儿他跟着钟彦云到处野攀,很多他们当时爬过的线路都没有定级。当时钟彦云做先锋在闪攀一条悬垂岩壁,而他在地面保护。钟彦云在岩壁攀爬的时候踢落了一整块石头,正好砸在他肩膀上,他肩膀也脱臼了。当时他忍着剧痛,还得注意手中绳的长度,给先锋足够的冲坠保护。

池羽之前没听他说过太多自己的事,便问:“你攀岩?野攀?”然后又跟了一句:“Squamish(斯阔米什)去过吗?”

“嗯,上周刚刚去过。”

池羽又试探性地问他:“你是为什么来加拿大?”

“最近工作比较忙,”梁牧也想都没想,给出官方答案,“我来度个假。”

其实也大可不必回答,答案池羽也知道。他本质上和程洋、和Vicky并无区别,无非都是冬日里的过客,是来度假散心的。他们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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